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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同甘共苦

祁伯光說完久久沒再開口,但是知府的步子確實是慢了下來,他默默的回頭遙遙的看了他一眼,聲音終於不再平靜,而是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開弓沒有回頭箭,賢侄,木已成舟。”

“誰說木已成舟!”裴季舒忽然站了出來,揚聲高喝:“我們已經有了破局之法,現在只需要大人您表個態了!”

“您到底是要這般一條路走下去,還是及時回頭猶未晚矣!”

“猶未晚矣?”知府將這四個字細細的嚼碎了一字一字的吐了出來,他那張平淡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笑意,不知道是在笑這世道變遷還是再笑話他們的不自量力。

“好啊,那就來談談吧。”知府終於點頭,轉身抬步朝他們走去,衙差還想跟隨,被他揮揮手屏退了下去。

“賢侄,你既然說已經有了辦法,那就請明言吧。”

“自然,我們只要……”裴季舒話還沒說完,就被祁伯光一把給攔在了身後,他靜靜的朝裴季舒搖了搖頭,這才轉過身來走近。

“伯父可聽過安陽王的名字?”

“安陽王?”知府的眸子瞬間正大,臉上的笑意幾乎在一瞬間便被凍結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少年,忽然結結巴巴的開口:“你,你認識安陽王?”

“家父乃是安陽王舊部!”裴季舒拍著胸脯站了出來,這一次祁伯光沒再阻攔他了。

“怎麼樣,知府大人,現在要棄暗投明了嗎?”

“舊部而已,安陽王怎會記得你們?”知府還是有些懷疑。

“你錯了。”祁伯光淡淡開口:“我們若是沒有十成的把握,會將此事說出口嗎?”

知府猛然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如水瞧不出半分波瀾,終於點了點頭:“好,你們要我做什麼。”

“我們只要你一封信,一封求助安陽王出兵鎮匪的信。”

“要蓋著知府官印,要過了明面的信。”

“此事不難!”知府一口應下:“你們及時需要?”

“現在。”祁伯光斬釘截鐵的說道。

“可以。”知府點頭,轉身吩咐道:“來人!回府衙取我的官印來!快!”

“僅僅如此還不足以勸動安陽王吧?”知府看向面前兩人。

“餘下的便不勞煩伯父操心了。”祁伯光不願再說,隨即變成沉默了下來。

裴季舒見他不再開口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知府看著兩人,口中的問題終究還是問不出口,他只是靜靜的嘆了口氣,轉過身便不再看他們了。

官差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將官印拿了過來,知府當即提筆按照祁伯光要求的那樣寫下一封信,按下官印後送到了他手中。

“如此便可以了?”

“如此便可以了!”祁伯光點頭,將信貼身收好。

知府點頭轉身欲走,腳下的步子卻又一頓,他還是沒忍住回身提醒道:“我今日來此勸你們離開,是因為山上之人給我下了最後通牒,要我在三日內送上你二人。”

“不然他們就下山攻城。”

“荊州府雖然名為府城,可是地處偏僻又並非是要塞之地,沒有重兵把守防禦措施又年久失修,衙門中人少之又少一旦山匪真的下山來了,我等毫無還手之力。”

“而明日就是三日之期的最後一日。”

“祁伯光,你好自為之。”

知府又是一聲嘆息,這一次沒再逗留轉身走遠了。

祁伯光看著遠處馬車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釋懷,垂在身側的手也因為高度緊張而止不住的顫抖。

“你真的有十成的把握?”裴季舒碰了碰他的肩膀問道。

“沒有。”祁伯光毫不客氣的搖頭。

“咱們現在連那位安陽王的面都沒有見過,哪兒來的什麼把握?”

“我不過是誆他的罷了,不這麼說他怎麼可能願意摻和進來?”

祁伯光從懷中掏出那份蓋了府衙印章的信,現在東西已經到手了,接下來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見到安陽王的面。

又要如何取得他的信任,請他派兵剿匪。

“明日便是最後一日了,今日晌午前若是還等不到回信,那就必須親自走一趟了!”

他們的拜帖已經送出去了一日,兩地相隔不遠,按理來說若是有回信早該有了。

可是直到現在他們都沒能等到安陽王的回信。

他們可是將話都已經說死了,要是到時候爭取不來援兵相助,他們兩個倒是能跑,可是這一城百姓又要如何是好?

若是,若是他們當初沒有那麼衝動,要是他們當初沒有得罪了那七煞幫至此地步,事情會不會另有轉機?

“過了晌午便啟程吧,這次我隨你一起去。”

連郕戟的話打斷了祁伯光的胡思亂想,他猛地從自愧中驚醒,才意識到自己到底都在想了些什麼。

即便他們兩個當時沒有殺那七煞幫的人,只要七煞幫還在一日,這城中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寧。

唯一的選擇就是將這七煞幫徹底清除,只有這樣才能真正還這城中百姓一片青天白雲。

“好,只是夫人應許了?”祁伯光可沒有忘記早些時候她那一副凌厲的模樣,叫人想想就覺得膽寒。

連郕戟點了點頭,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無妨,內人也會隨我同去。”

“只是我二人都不便騎馬,只能馬車先行,你二人晌午後再出發不遲。”

“屆時我會叫夜五於城門處等候兩位。”

“也好,能與先生同行,我的心裡也多了幾分慰藉。”

祁伯光抱拳頷首,強撐了這麼長時間,他已經感覺到疲累了。

當然,最累的不是身子,而是心裡。

他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撒起謊來這般水到渠成。

還是在這樣關係到一城興亡的大事上。

所以此番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不然他便只能選擇拿自己的性命祭田了。

至少,至少不能牽連了整座城邦!

絕對不能!

到時候託人傳話回去,只能說一句兒子不孝了。

可惜連累了裴兄,不曾與他共甘,便要與之共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