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藏貓崽 作品

第四百零四章 諸位,便是佛(第3頁)

 就看到無數漆黑小點已經開始集結。

 而聽到號角的關內士兵們更是一個個站起身,全部看向了叛賊營帳,更是一個個捏緊了手上的兵刃。

 那些才穿上甲冑,顫抖著拿著手上兵刃的或是百姓,或是商人的人們,更是吞嚥著口水,眼中有迷茫,有恐懼。

 但是突然...

 一個孩子的哭聲響起。

 所有人回頭看向孩子哭泣的地方,那裡有許多孩子,他們的爹孃或是死了,或是當下就在城頭上。

 有些年長的孩童看到所有人看向他們,馬上捂住了哭泣孩童的嘴。

 然後一臉剛毅的看向所有穿著甲冑的人。

 所有人表情一怔,下意識的吞嚥了口水。

 “諸位!”

 此時,眾人聽到了杜大人的聲音。

 紛紛看過去。

 就看到杜預脫了身上甲冑,手中握著刀!

 杜預身上血淋淋,並非是敵人的血,而是他的。

 守關五日!

 每一戰杜預皆在城頭,身上所受傷勢不計其數,穿著甲冑是因為擋著傷不讓人看,怕亂了他人心,否則他一個文人,哪兒受得了甲冑的重量,苦撐罷了。

 而當下...

 脫了甲冑,是想告訴眾人。

 他在這兒!

 一直沒走!

 “我杜預無能!身為大夏官員,未盡官員之責,而讓諸位受此大難。但我當下要先諸位而死,無法償還此等愧疚,只求來生償還今日之虧欠!”

 說罷,杜預朝著眾人作揖一拜。

 而後,杜預轉身手中捏著刀,看向那已經朝著關口所在走來的叛賊士卒們。

 無需多言。

 也更加沒必要多說什麼。

 什麼我們必須守著之類的話,早些時候能說的全說了,現在已經沒必要說了。

 現在能說的...

 唯有他就在這兒



 而且會比眾人更加慷慨赴死這事兒。

 眾人看著杜預渾身是血,但依舊直挺挺的背影,檀州士兵們一個個捏緊手中刀,也不去管身上的傷,站到了那些穿著甲冑的百姓們跟前。

 一臉剛毅。

 他們都知道一件事兒。

 大夏各地的人,都在吃著油餅子,胡餅,喝著羊湯,帶著婆娘兒子閨女,高高興興的過完了上元節。

 沒人會記得他們,更加沒人會知道他們是誰。

 可是他們更加知道一件事兒...

 就是他們在這兒,所以他們家裡人也好,大夏其他地方百姓也好,才能過那些他們嚮往的日子。

 值得嗎?

 沒人知道。

 但他們就知道,自己是大夏的兵,要守著大夏的領土,要護著大夏百姓。

 這是兵該做的事兒。

 而且城牆下邊的娃娃們,不能死。

 他們死了,那些娃娃們也不能死!

 “守!!”

 突然有老兵大吼了一聲。

 “守!!!”

 有一人大吼。

 “守!”

 “守!”

 一聲聲嘶吼了出來!

 杜預捏緊手中刀,注視著越來越近的永山叛賊,輕聲道:“守!”

 而就在杜預身邊的僧人當下也是站起身,雙手合攏,輕聲誦道。“如是等一切世界諸佛世尊,常住在世。”

 叛賊大營鼓聲就在僧人開口誦經時候響了起來。

 城牆之上士兵看著那浩蕩大軍前行,更看著那一個個新的攻城利器,所有人捏緊手中兵刃。

 僧人合十,垂眸繼續誦讀:“是諸世尊當慈念我...若我此生,若我前生,從無始生死以來,所作眾罪,若自作,若教他作,見作隨喜...”

 風吹過,關內那些安放的屍體之上蓋著的布被吹了起來。

 其中有三具也是僧人,與僧人穿著一樣的單薄僧服。

 “若塔若僧若四方僧物,若自取,若教他取,見取隨喜...”

 三名僧人之中有一人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一隻眼空洞,是被箭矢射穿而亡,一人年邁,白鬚因是被斬首所以染了紅血。

 “五無間罪,若自作,若教他作,見作隨喜...”

 老僧胸前有殘破木頭佛珠存在,或是因風關係,從老僧胸口掉落一些,散亂在老僧屍體周圍。

 “十不善道,若自作,若教他作,見作隨喜...”

 有孩童看到蓋著屍體的布亂飛,匆忙跑了過來。

 “所作罪障,或有覆藏,或不覆藏,應墮地獄,餓鬼,畜生諸餘惡趣,邊地,下賤及篾戾車,如是等處。”

 但是才要去撿起佛珠的時候,卻是看到了老僧眉心處閃了一下一樣,嚇了孩子一跳。

 而後,風再次吹來...

 那白布竟然被風吹回了屍體們身上,可有一佛珠,也因為這風而滾向了城牆所在,就在那僧人下面的地方。

 而此時...

 那僧人睜開眼,拿起血刀與盾,而後看向前方已經逼近城牆之下的叛賊兵馬,冷目怒顏,沉聲道:“所作罪障,今皆懺悔。”

 說罷,和尚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了眼自己師父屍首所在後,重新回頭看向那些殺氣騰騰叛賊。

 師父,你說眾生皆有佛性,根基各不相同。

 但是...

 某些眾生根基太過低劣,實在難以通過教化令其感悟佛性。

 唯有超度!

 方可成佛!

 “殺!”僧人殺氣暴起。

 ……

 ps:最後這段佛經,你們可以理解為:我懺悔,所有人犯下的罪行。包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