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魚 作品

第 114 章 018(捉蟲)(第3頁)

 陳琮懶得搭理他,自顧自擺弄面前的出餐呼叫器。

 顏如玉還委屈上了:“陳兄,你怎麼對我這麼冷淡呢?我給你包過紅包、養著爺爺,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啊,反倒是你,經常背地裡捅我一刀,我從來都沒計較過。”

 陳琮服了他了,把自己說得跟一朵白蓮花似的。

 他抬眼看顏如玉:“你為徐定洋來的?”

 “不是啊,我拔旗、出力來的,不是為了救人嗎?”

 “人石會”的會員,在會期間至少拔一次旗,多拔也歡迎。拔旗的意思就是為協會出力、參與公共事務。但這事不強求,收到了邀約之後,如果不想參加或者不方便,可以直接回絕,保持“插旗”的狀態,下次再拔。

 這一趟,考慮到事起倉促、又有一定的危險性,祿爺只給協會內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有一定體力基礎的男會員發了旗。

 巧了,顏如玉非但符合條件,還積極響應。

 陳琮“哦”了一聲:“你好熱心啊。”

 顏如玉呲牙一笑:“彼此彼此嘛……”

 說著,左右看了看:“你那位肖小姐呢?不在你家,不在你店裡,也不跟你在一起,去哪瀟灑去了?”

 顏如玉果然在找肖芥子。

 陳琮心頭一顫,面上不動聲色:“怎麼,這麼惦記她啊?有什麼話跟我說,我會轉達。”

 顏如玉慢條斯理:“那你就幫我轉達一下,她從我這,拿走了一樣東西,至今都沒還的意思。她不至於以為,我把這事給忘了吧?”

 陳琮怔了一下,旋即想到了:“煤精鏡?”

 沒錯,煤精鏡,顏如玉去阿喀察的終極目的就

是煤精鏡,但後來發生了很多事,這面鏡子似乎沒那麼重要了,陳琮也就沒太留意,沒想到今天,顏如玉又舊事重提。

 陳琮不明白:“這鏡子就這麼重要?你還指著用它找什麼‘命定的石頭’?”

 顏如玉順水推舟:“對啊,就是這麼重要。東西在她手裡這麼久,她也該玩夠了、能還回來了吧?”

 陳琮爽快點頭:“行,回頭見到她,我會跟她說。對了,我爺爺這兩天還好吧?”

 不知道為什麼,陳琮總覺得,顏如玉在聽到這話時,面色有一瞬間的玩味和……古怪。

 “好啊,挺好的,你不是經常給他打電話嗎,好不好,你自己不會看嗎?”

 ***

 陳琮取了餐,沒招呼顏如玉,自己先回到候機廳。

 祿爺這頭又聚了兩人。

 都是熟面孔,一個是養神君,拄著盲人柺杖,在噪雜的大廳旁若無人般閉目養神,也不知道進山找人,他一個不睜眼的能派上什麼用場。

 另一個是牛頭,牛坦途,正跟祿爺比劃、說著什麼,祿爺面色凝重,邊聽邊點頭。

 見到陳琮,牛坦途向他招手:“哎,陳琮,過來,這事你也聽聽,跟你有關係。”

 陳琮快步過來:“跟我有關係?”

 “對,聽馬修遠說,李二鑽進療養院,你還要了監控視頻,對吧?”

 李二鑽?

 陳琮趕緊點頭:“對,他怎麼了?”

 牛坦途嘆氣:“瘋得不輕啊,馬面這趟本來也想拔旗的,這不是事發突然……趕去處理了嗎。”

 據牛坦途說,馬修遠給李二鑽找的療養院在當地算是條件不錯,位於城郊的山間,總之是遠離喧囂、空氣清新,抬頭見山低頭看水,很適合病人在此休養。

 李二鑽雖然瘋癲,但在一眾動輒要砍要殺的瘋子之間,反屬於“輕症”和“文靜”的,因此每天上午獲准一個小時的戶外活動時間。

 所謂戶外活動,也就是在院子裡散散步、曬曬太陽,李二鑽總是一個人蹲在角落裡,要麼唸唸有詞、要麼挖土蓋房,幾天下來,監管人員也都習慣了:老老實實一蹲就是一小時,到點了嚷嚷一聲就笑呵呵起身回房,很省心。

 事情發生在昨天上午。

 李二鑽照舊蹲在角落裡,當天其它放風的病人有口角打架的,監管人員忙著調解,也就沒太注意李二鑽,到點了喊他,他也不應聲,依然在那哼哼唧唧、咿咿呀呀的。

 監管人員覺得奇怪,走近了去看,這一看,險些把膽兒都給嚇廢了。

 李二鑽的一隻手沒了,斷腕上嘩嘩流血,他正把斷腕往泥裡杵、試圖糊上爛泥止血。

 陳琮聽傻了:“他手呢?”

 牛坦途“唉”了一聲:“要麼說是瘋子呢,他那一整套行為,就無法理解。”

 事後查院子裡的監控,當然,監控有死角,沒法拍得完整清晰,但也不難推測:李二鑽不知從哪撿的石頭,蹲在那一直拿石頭往手上砸,中間可能還上牙咬了,最終那隻手,是被他自己硬生生砸掉的。

 監控還捕捉到了他縱身跳起、往外投擲的畫面,也就是說,他把自己的手給扔出去了。

 陳琮只覺匪夷所思:“然後呢?”

 “然後,可不就是一團混亂、雞飛狗跳嗎?先急救唄,工作人員還繞到外頭,想把他那斷手給找回還有人在山上見過野豬……推測是讓什麼動物給叼走了。”

 祿爺一聲長嘆:“最近這段時間,真是出了不少事,李二鑽這頭事已至此,也沒法挽回了。希望世龍這頭,能順順利利的吧。”

 ***

 原本中午就該飛滄源的,但由於佤山機場是個高原機場,地理位置險峻,氣候條件特殊,航班一再延誤,下午四點多才落地。

 “人石會”有人來接,這人叫常昊,是做南紅瑪瑙生意的,家住保山一帶,離著滄源很近,所以算是“東道”、拔大旗:不但安排出行、食宿、裝備,還另外從當地召集了十來個健壯好手,作為進山輔助。

 這樣,祿爺一行加上常昊,協會出八個人,再多了這十來個編外,總計近二十號人,專為梁世龍而來,可謂很有聲勢了。

 飛機延誤,錯過了和花猴的約定時間,陳琮一落地就給花猴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之後,囑咐花猴待會大隊匯合的時候,儘量不要提“肖小姐”這個人——能拖一時是一時,他不想讓顏如玉知道,肖芥子也在魘山。

花猴說:“我們已經進山了,不過進山口有我們的後勤聯絡點,你們到了,找他們就行。”

 陳琮察覺到,花猴興致不高、語氣有點不對。

 他心頭一緊:“出什麼事了嗎?”

 花猴說得含糊:“電話裡說不清楚,你們到了再說吧。反正是……始料未及,我們也停半道上了。”

 ***

 放下電話,花猴抬起頭。

 他們下午兩點多就進山了,行進很快,按路線圖顯示,這個位置,應該快到鬼林了。

 然而……

 路封了,蛛網封的,還不是那種隨便一挑就能挑掉的蛛網,是一層一層又一層,封了路、裹了樹,密密實實,粗略計算,包裹面積得有幾百平,初看到時,他還以為是天上飛霜落雪、或者結了什麼巨大的白繭。

 不敢細看,因為這麼大的網,無可避免地有無數蚊蟲被困在其上,有些已經死了,有些尚在蠕動掙扎,密密麻麻,他看不得這些,只瞥了一眼,雞皮疙瘩就爬了滿頭。

 他給山鬼裡負責雲南一帶的主事、七姑婆冼瓊花打了個電話。

 冼瓊花鄭重表示:“不能挑,千萬不能破網。這麼大的網,要麼是巨蛛結出來的,要麼是成千上萬的蜘蛛合力結出來的,你一挑,破人家宅,可就結了死仇了,我怕你進得去,出不來。找路,重新找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