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029(捉蟲)(第2頁)
跟顏如玉一樣,火燻火燎,以及,她有很少的一撮頭髮,發尖處都燎焦打捲了,可能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陳琮問:“吃燒烤的時候被搶的?”
肖芥子沒聽明白。
陳琮示意她身上:“一身火味兒,自己聞不出來嗎?”
肖芥子一怔,下意識抬起袖子,聞了下衣服上的味道。
是有火味兒,尤其是毛衣,更容易吸味。
她有片刻晃神。
***
之前,在苗千年家所在的破巷裡,那個長髮的年輕男人戳爛了櫃門、只找到一件棉衣外套之後,示意他的同夥放火。
那個同夥多半是個老手,下手很利落,再加上這種破巷堆滿各種易燃物,本身就容易發生火災事故,所以火起得很快,焰頭幾乎是在巷子裡一路撒歡滾竄。
這期間,那個年輕男人把她的棉衣外套搜了個見底,且在火燃起之後,沒有立刻逃走,而是饒有趣味地觀望了一會。
肖芥子懷疑,這人就是想看看:巷子裡是否藏了人、是否會被大火逼出來。
所以,她一直忍著沒動,且儘量伏低身子、避免吸入濃煙。
要說她的運氣不好也好,她的位置雖然距離屋子較近,但火頭最先是在巷子裡竄起來的。而且她恰巧躲在一堆疊靠的舊椅子和床墊背後,床墊體積大且著火快,再借風勢,搖搖欲倒,她覷準時機踹了一下椅子,椅子轟然倒塌,推著一大塊帶火的床墊往外砸,她就藉著床墊的遮掩,迅速翻上對牆、貼著屋頂滾落下去。
滾落的剎那,她透過火光隱約看到那個年輕男人的身影,他高高舉起她的外套,往火裡扔去。
肖芥子咬牙,特麼的,孝子賢孫這麼早就給姑奶奶燒衣裳了,看來她大去之後,在下頭是不愁凍了。
人是囫圇著出來了,但真正做到了身無分文,她在風中站了會,頭一次發覺苗老二還是有用的:有他在,至少在這阿喀察城裡,有個後勤力量。
現在該怎麼辦呢,想來想去,只能來找陳琮了,感謝自己善心結了善果,不然這一時半會的,還真一籌莫展。
……
肖芥子說:“這麼著,我這人呢也不貪,你現在給我租輛車,我急用,加上這外套,這救命之恩,我就算你……償了三分之一了,很實在了吧?”
陳琮點了點頭,太實在了,實在到讓他有點不滿意:他這1/3寶貴的生命,就值一件外套加租輛車?
他說:“那你等會,我網上下個加急單,送車應該很快的。”
肖芥子嗯了一聲,四處看看,外套一攏,在停車場邊沿處的臺階上坐了下來,坐得陳琮有點心疼,這是真不愛惜他的衣服啊,怎麼也是一兩萬的名牌呢。
他填好信息下完了單,也過去挨著她坐下,他的衣服很大,她這麼一攏一坐,很不體面地說,有點像墳包上慫了個頭。這要是野地裡走夜路看到,他能被嚇出心理陰影來。
陳琮找話說:“你為什麼幫姜紅燭做事啊?”
肖芥子瞥了他一眼,又瞥了眼兩人的間隔:“首先,你坐過去點,我跟你不熟;其次,別跟我聊我的私事,我也沒準備跟你熟。”
陳琮“哦”了一聲,屁股往邊上挪了挪。
不聊私事,就聊公事吧,他問:“回頭我給你買一件厚外套,能把我這件衣服換回來嗎?”
肖芥子一愣,她都沒注意過陳琮的衣服,被他這一提醒,才拈起不知道是大鵝還是小鴨的標看了看,哼了一聲:“名牌啊,怪不得不捨得。”
陳琮好笑:“不是捨不得,我這件衣服你穿太大了,跟熊似的,又是舊的,你不嫌棄啊?回頭我買件一樣牌子、女式的給你,不是更好嗎?你放心吧,好歹是救命恩人,我不小氣的。”
肖芥子看了陳琮一眼,這話說得她心裡怪舒坦的。
她想了想,說:“那我要l碼,這樣以後長胖了還能穿,畢竟我這身材,變瘦沒有什麼餘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陳琮洗澡的時候,聽到外頭門響,知道是顏如玉回來了,揚高聲音打了個招呼:“回來了?”
沒回應,估計不是沒聽見,就是故意不搭理。
陳琮覺得好笑,也不去管他,洗完澡抹擦著頭髮剛打開洗手間的門,顏如玉就抱著換洗衣服擠了進去。
陳琮:“哎……”
他想說裡頭水淋淋溼噠噠的,你至少等它排排風、散散味,然而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陳琮心裡犯嘀咕,這麼著急洗澡,這是剛掉糞坑裡了?
他擦著頭髮坐到床邊,沒留神胳膊肘又碰著了放在床頭櫃上的那盆蘭花,他發誓真的只是不經意間、輕輕蹭了一下——
又掉下一朵,好在這次是花苞。
陳琮眼睜睜看著花苞落地,感覺這花是專來碰瓷的。
他低頭撿花苞,無意間瞥見顏如玉的床:他的衣服都草草脫扔在床邊,有兩件耷到了地上,西褲的角邊,還落了張折起的紙。
陳琮好心過去給撿起來,湊近的時候,聞到衣服上一股子火燎火燻味。
這看來是晚上去吃燒烤了。
他正想把紙塞回衣服底下,突然心中一動,轉而將折起的紙高高抬起,對著燈細看。
這八成是一張白紙,但有一處灰糊糊的,透紙看著像個手印。
陳琮猶豫了一下,瞅了眼洗手間的門,將摺紙打開。
沒錯,是一張白紙,右下角摁了個大拇指印,蘸著血摁的,血跡自然是早就乾涸了,但能看得出來,血色偏暗黑。
他拿自己右手的大拇指比了一下,對得上,十有八九是他的那張空白契約,一兩個小時之前,在羊湯館吃火鍋的時候,那位肖小姐還曾狠狠把這張契約拍在桌子上,怎麼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顏如玉這兒呢?
私翻人東西有點不大好,陳琮在心裡默唸了句“不好意思啊”,迅速把顏如玉換下的衣服捋了一遍。
在外套口袋裡,他又找到一個手機,手機屏幕全碎,正中央有個觸目驚心的孔,看上去,很像是拿錐子狠紮上去的,雖然沒扎透,但也毀得夠嗆。
陳琮腦子裡輕輕嗡了一聲。
他認出這個手機也是那個肖小姐的,飯吃得差不多時,她接了個電話,走得很匆忙,連花都忘了帶。
她的東西,怎麼會在顏如玉這兒呢?而且,就手機的狀況來看,不像是友好交接,顏如玉這人,也不像是路上撿到破手機會放進兜裡的性格。
陳琮把物件放回去,一切恢復原樣,原地愣了會,走到洗手間門邊,抬起手想敲門。
裡頭水聲嘩嘩的,隱約還能聽到顏如玉在哼歌,想必心情很不錯。
陳琮的手又縮了回來,心裡默默囑咐了自己一句——
什麼都別問,你什麼都不知道。
***
顏如玉很快就洗完出來了。
他穿著浴袍,溼淋淋的長髮半扎,走到床邊,先抓起西服聞了聞,估計也覺得火燎味兒太大了,嫌棄地扔下,然後拿起電話機邊的“金鵬服務清單”看。
看了幾秒,憤憤放下,嘀咕了句:“破酒店,連個乾洗服務都沒有。”
陳琮殷勤搭話:“想洗衣服啊?要麼你網上搜搜看,很多都能上門取送的。”
顏如玉白了他一眼,但想必是覺得這個提議靠譜,隨即摸起手機瀏覽查看。
能把他的話聽進去,看來“破冰”有點希望,陳琮打蛇隨棍上:“顏兄,這麼晚才回來,去哪逛了?”
顏如玉頭也不抬,舉起一隻手,掌心朝著他:“打住,陳兄。自己藏話,還這麼愛向人打聽事兒。”
還真小氣,這一頁看了,我準能知道。讓我猜猜看,壽爺昏睡了一天一夜,你去了之後,他就好轉了,再接著,壽爺又是送碧玉葫蘆,又是要當你對接……壽爺能醒,你出了不少力吧?”
說這話時,他依然沒有抬頭。
陳琮說:“隨你信不信吧,我其實會點……針灸。當時,我看壽爺一直不醒,就給他小灸了一下,就這樣。之所以瞞著,一。”
他尋思著,這話也不算撒謊,反正當時是拿錐子去扎人影,四捨五入一下,跟“針灸”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