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就講講熄燈計劃吧(第3頁)
——“人石會”養石頭,入睡後以另一種生命形式“入石”,這不就是短暫地脫離了身體這具肉骨樊籠嗎?
——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補通道的五色石、石頭……
那“人石會”的人養石頭養到一定級別,再找到五色石通道,理論上,豈不是真的可以“脫此樊籠”?
肖芥子的心砰砰跳起來。
她直覺,沈晶不是簡單的自殺,一個資深會員、還是養奇石的學術派,留下一句“脫此樊籠”,太耐人尋味了。
陳天海在沈晶死前,頻繁跟她見面,到底說了些什麼呢?
該死,一到陳天海就斷線了,這個八年前離家出走,連親孫子、人石會,以及姜紅燭都找不到的死老頭!
肖芥子恨恨剝殼:“紅姑,你老說陳天海偷了你東西,他到底偷了你什麼啊?”
姜紅燭眼觀鼻鼻觀心的,置若罔聞。
一般這神情就是在告訴你:少打聽,打聽了也沒用。
行吧,肖芥子換了個問題:“那今天去哪啊?你可別再說‘往南’啊,至少給個大致目的地。從這兒直直往南,我可是要開進渤海里了。”
說完了,趕緊又補一句:“紅姑,這事上你瞞我沒意義,我開車載著你,最終到哪,我早晚會知道的。”
姜紅燭估計也覺得這話在理,頓了幾秒,不情不願:“你往江西導航吧。”
肖芥子眼前一黑。
江西,好遠啊,橫跨大半個中國,這不得把她開死啊,她太可憐了,真是騾馬的命。
***
早飯過後,陳琮溜達著出門,從家到店面所在的寶玉石一條街,依步速快慢,五到十分鐘可達。
天氣很好,遠遠地就看到了“琮”,陳琮拿出手機,調到相機模式,對焦之後,放大再放大。
老王,六十來歲,衣著低調質感,忠厚可親中不失風度,已然進入工作狀態,正把一小杯水放進珍珠展示櫃中:做得非常好,現在是冬天,店裡暖氣日夜不休,而珍珠含有4%左右的水分,在乾燥環境中容易失水。
一旦失水,不但光華褪減,色澤還容易偏黃,所謂“人老珠黃”,就是指珠子存放太久、失水變黃。
老王真是愛店如家,上大分!
小宗……
咦,小宗呢?
店內遍尋無人,正納悶著,一個二十來歲、手持咬了一半肉包子的年輕女子,脫韁野馬般衝到了店門口,不急著進去,先朝向他的方向、雙手合十至額求告,末了猛一鞠躬,腦後抓夾甩到地上,頭髮也見鬼般倒甩下來。
陳琮憤憤:又遲到!又遲到!就不能體諒一下老闆,老闆開店容易嗎?
他沒好氣地向外撇手,小宗如逢大赦,一溜煙進了店。
陳琮向著“琮”斜對面、一家正在裝修的店過去。
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三老一行剛到,就把這家鋪子給盤下了,這兩天緊急裝修:刷刷牆、改改logo的那種,工作量不大,估計三天之內就能開張了。
至於住處,包圓了他家斜對門、樓上、樓下,主打一個形影不離,不過值得欣慰的是:貼近歸貼近,這些人沒打擾過他。
除了梁嬋,以朋友之名,白天去他店裡溜達看樣,晚上去他家裡借鹽借醋借砧板——但人家有借有還,還加倍奉還,他也不好說什麼。
陳琮推開店門。
門一開,電鑽聲嗡響,木屑混著粉塵亂飛,迷人的眼。
工人居多,主事的……
陳琮迅速鎖定目標,一臉熱情,伸手揚揮:“歡伯,歡伯!”
角落裡,光頭何歡剛擰開一瓶太白酒,將喝未喝的,聞言下意識轉頭。
見到陳琮,何歡的面色有點異樣:他和陳琮不熟,從未正式互相認識過,對方突然這麼熱情,讓他心生警惕。
陳琮笑得更熱絡了:“歡伯,有空嗎?我想請你喝酒。”
何歡更摸不著頭腦了:“喝酒?這麼一大早的?”
陳琮指他手裡的酒瓶子:“請你喝酒,還有必要分早晚嗎?”
***
何歡跟著陳琮,來到一家岔巷裡的小酒吧。
這個點,酒吧一般是不開門的,店主跟陳琮熟,打著呵欠出了句“自取自結啊”,又上樓睡覺去了。
陳琮看了看架上,拎了瓶麥卡倫18年的雪莉桶下來。
這架勢和氣氛,屬實怪異,何歡清了清嗓子:“我喝不慣洋酒,我喜歡喝當地的、便宜牌子的白酒,有那個市井的勁。”
陳琮笑了笑,說:“有!”
他輕車熟路地轉進後臺,再出來時,右手拎一罈子老窖酒,左手託了兩碗,淺口的那種酒碗,武松景陽岡同款。
何歡心裡舒坦了,說:“這個行!”
兩人在靠窗的小桌邊坐下,這酒吧的調調,還是挺洋派小資的,酒罈子和碗一擺,多了幾分雖不協調但反套路的獨特。
何歡拍開壇封,給兩個酒碗都斟上,也不招呼陳琮,自己先幹為盡,算是熱身。
喝完了袖子擦擦嘴,很爽快:“說吧,找我什麼事?”
邊說邊開倒第二碗。
陳琮說:“就講講熄燈計劃吧。”
何歡沒想到會突然聽見這詞,手上一顫,酒就倒歪了,潑了不少在褲子上,他很狼狽地岔開腿往後倚蹭。
陳琮淡定地抽了紙巾遞過去:“擦擦吧。”
何歡團了紙,胡亂擦拭了幾下:“開什麼玩笑。”
陳琮正色:“沒開玩笑。”
“你們都是給我包過大紅包的,從阿喀察跟到這一下細節,不過分吧。”
何歡把團著的溼紙往桌上一扔,起身就走:“你要想打聽這個,問三老去,別在我這套話。”
陳琮冷眼目送,不鹹不淡說了句:“我去問三老,也打聽得著。之所以找你,還不是因為你和姜紅燭……關係好嗎?”
何歡猝然止步。
他頰肉微顫,一碗酒下去都沒見變色的白胖臉漸漸漲得通紅,說話都有點打磕絆了:“你特麼……說什麼屁話。”
陳琮心裡有七八分準了,繼續故弄玄虛:“歡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何歡的臉漲得更紅了,紅得發紫,逼近豬肝色。
陳琮示意了一下座位,又端起酒罈子,給何歡把酒滿上:“沒別的意思,就是好奇,你們當初幹了什麼,說真的,我見到她那樣,都有點同情。”
何歡突然反應過來:“你見過她對吧?”
陳琮好笑:“當然,我是被她點過香的人。”
何歡嚥了口唾沫,突然直衝過來,兩手摁住桌面,胳膊因激動而微微發顫:“那她身邊,是不是有個女孩子,三十來歲,長相……嗯,長相應該挺漂亮的。”
陳琮愣了一下:“有……啊。”
肖芥子都三十來歲了嗎?他看她,也就二十多啊。
何歡緊張地舔了下嘴唇,頓了好久才慢慢坐下,聲音極低地呢喃了句:“真有,她沒騙我,真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