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肝媽 作品

第 87 章 魔戒(14)

 密林靠近孤山,也接近長湖鎮()?(),

 當鐵丘陵吹來的寒風凍結了奔流河()?(),

 大綠林的凜冬也至?()_[(.)]???♀?♀??()?(),

 降下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只一夜,雪積了厚厚的一層。

 壓垮了林木,覆蓋了龍穴,也遮掩住了巨蛛的屍體,以及龍焰灼燒過的痕跡。

 嘩啦啦()?(),

 雪從枝頭滑下。阿薩思結束小憩,睜開眼看向森林深處,就見萊戈拉斯揹著一筐食物踏雪而來,步伐輕盈優雅,卻沒在雪地上留下一個腳印。

 他來到幼龍身邊,放下筐。筐一落地便嵌進雪中,看上去很有分量。

 萊戈拉斯掀開筐蓋,裡頭裝的是生肉和凍魚,它們分別來自孤山和長湖鎮,是矮人與人類為密林的幼龍送來的口糧。

 說是口糧,實則是“保護費”。

 幼龍擊敗巨鷹的消息早已傳開,而巨鷹並不準備對付幼龍——為防幼龍在食物短缺的冬季飛出密林覓食,他們不介意送點食物過來“安鎮”幼龍,免得它對孤山或長湖鎮造成什麼無法挽回的傷害。

 “矮人送來了牛肉,人類送來了凍魚,吃吧,他們難得這麼無私大方。”

 萊戈拉斯呼出一團熱氣,攏了攏綠色的披風。雪落在他的發上,沾了體溫融化又在寒風中凍結,讓他的眉眼髮絲凝了不少冰渣。

 可他不覺寒冷,清亮的聲線半分不抖:“託你的福,密林的冬天不愁食物。精靈不用出去狩獵了,可以呆在城堡裡做一些手工。”

 “矮人給的肉堆成了山,遠比凍魚多得多。父親說,他們是怕你追究坎庫斯龍穴的事。孤山離密林不遠,矮人不想得罪一頭巨龍。”

 但有一種冷叫“幼龍覺得你冷”,待又一陣寒風襲來,阿薩思衝萊戈拉斯噴出一串灼熱的鼻息,吹乾了他的發,溫暖了他的身,卻也化開了他腳下的雪。

 萊戈拉斯站在一灘水窪中,無奈笑道:“……別鬧了,阿薩思,我的靴子溼透了。”

 將食物倒進一個偌大的巨蛛殼中,萊戈拉斯爬進龍穴的羽毛裡,脫下靴子掛在有風的角落。

 阿薩思對著食物噴出龍焰,熱流起卷、隨風而散,將那雙靴子烘得震盪不休。等食物熟了,靴子也已烤乾,萊戈拉斯穿上鞋,又接過了阿薩思甩來的魚。

 一整條、半人高,幼龍對他的胃口似乎有什麼誤解。

 萊戈拉斯扯過另一個較小的蜘蛛殼,把魚放了進去。這是他在龍穴吃飯的固定餐具,雖然它寒磣得像個狗盆,但卻是幼龍為數不多的、能拿得出手的好物之一。

 唉,別的巨龍都很富裕,只有密林的幼龍十分貧窮,這怎麼可以?

 精靈總得給它整一些好東西。

 萊戈拉斯:“阿薩思,你願意搬去綠林城堡跟精靈一起住嗎?我們商量著把你的龍穴建在山谷,那裡種著很多草藥和花朵,或許你會喜歡。”

 搬家嗎?

 無所謂,住哪兒都行,她不挑。

 畢竟她一連輾轉過三四個世界了,每一次都是猝不及防地更換地點,把她整得夠嗆。萊戈拉斯好歹是讓她做選擇,多好一飼養員啊,從來不為難她。

 阿薩思應下:“好。”

 萊戈拉斯:“你或許要等上一段時間,有些礦石並不好找。從北方廢墟、摩瑞亞、剛鐸抵達密林,也需要很久。”

 很久?

 這個詞任何一個物種都能說,唯獨從精靈嘴裡吐出來充滿了違和感,彷彿永生族在乎時間的流逝一樣。

 阿薩思:“你說過,你不怕等待。”

 “嗯,我不怕等待。”萊戈拉斯頷首,“可我怕讓朋友等待。”

 他的眼中盛滿了阿薩思看不懂的情緒,說著歷史上發生的真實故事:“在很久以前,有一位矮人王子與一位精靈領主是朋友,他們一起遊歷過四十年,參與過憤怒之戰,是可以交付性命的友人,可在分別之後的一百年裡,他們的關係破裂了。”

 精靈前往白色山脈遊歷,一走就是一百年。

 矮人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了,他邀請他喝酒,精靈沒有赴約;又二十年,矮人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了,他再次邀請了他,可精靈還是沒有赴約。

 渡鴉死在迷霧之中,信箋並未送達精靈之手。而百年之後,精靈故地重遊,所見的只是朋友的墳冢。

 也是在那時精靈才明白,矮人雖然能活三百年,可他們的三百年之於精靈還是太短暫。

 生命稍縱即逝,友誼無法挽回。

 萊戈拉斯:“如果你能活很久很久,那就不要讓你的朋友等太久。你陪伴他們只是一瞬,可對於他們來說卻是一生。”

 她的一瞬,她們的一生……

 恍惚中,阿薩思想起了多年前蘇珊的邀請,她垂垂老矣,期盼在森林中與她再次相遇,她會帶她回家……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遲遲不能赴約,註定要讓對方心生遺憾。

 或許不止蘇珊,亞麻、凱特、雷普利、紐特都是人類,她們與她只有一瞬的糾葛,可她卻要用畢生緬懷。

 阿薩思:“你會活得比我久,對吧,萊戈拉斯。”

 “不一定。”萊戈拉斯道,“精靈能永生,但不是不會死。疾病、創傷、劇毒和暴力,都能令我們身死,而其中最痛苦的死法是‘心碎’。”

 阿薩思:“心碎?”

 萊戈拉斯:“對,精靈會因為心碎而死,尤其是在伴侶死去的那一刻。強烈的悲傷會擊潰精靈的理智,讓他們追隨伴侶而去。”

 他的眼底流露出哀傷:“如果沒有我,我的父親也會追隨我的母親而去。”

 他默然無聲,只是垂眸,突然吃不下魚肉。

 阿薩思也不再言語,她是不理解所謂的“心碎”,但並不意味著她讀不懂氣氛。當一個人吃不下飯的時候,他多半是生病了。

 想了想,阿薩思終是趴在他身旁,悄無聲息地張開了一側的翅膀。

 白色的雪,銀色的翼,她擋住了凜冬的風,像是一席溫暖的袍裹住了孤獨的精靈。

 陪伴無聲,回憶長存。至少萊戈拉斯會一直記得,生命中的某個冬日並不寒冷,因為曾有片翼在他的頭頂停留。

 那是來自頂端掠食者的……全部的溫柔。

 *

 第二年開春,阿薩思總算學會了說話。

 她的語速依舊緩慢,帶著一點龍吟的口癖,改不了,但她言語間已不再停頓,幾乎能不假思索地說出長句,與人做日常交流基本沒有問題。

 之後,她恢復了卷的日常,活成了密林中最不鬆弛的“長生種”。

 她反覆練習飛行,嘗試馭風;她不斷繞林奔跑,鍛鍊體能;她重複潛入深水,舒緩肌肉……很快,她開始整合所學的技能進行“組合練習”,爭取一息切換環境、仍能保持極強的戰鬥水準。

 阿薩思從天空俯衝進河流,從深淵提速升高空。她收攏翅膀在峽谷中穿行,又張開翅膀於颶風中旋轉,一息,她降落陸地急速奔馳;陡然,她跳進懸崖、筆直投入深潭。

 她淬鍊著身體,一點點打熬筋骨。她所做的每個練習都很“簡單”,全是出自野獸本能的自訓,有些進攻方式甚至粗劣到極點——可是,再簡單的動作也架不住日日夜夜、反反覆覆地打磨。

 當一個動作被錘鍊一萬遍,她用出它的那天,註定能“山崩地裂”。

 阿薩思沉浸於訓練無法自拔,每日卷生卷死,讓一眾習慣“慢慢來”的精靈看得歎為觀止。

 她以為精靈是站在長者的角度在觀察她的進步,殊不知,她的勤奮努力讓精靈產生了深深的誤解,為了進一步瞭解巨龍,就連瑟蘭迪爾都自發遺忘了“一年之約”,裝作無事發生地讓幼龍繼續留在密林中。

 “難怪巨龍一直很強大,原來它們活得這麼拼命又刻苦!”

 “輸在巨龍手裡並不丟臉,敢於挑戰它們的人已經具備了強者的勇氣和毅力。”

 “這麼一想,坎庫斯似乎死得更慘了些……”

 或許戰意和意志是能鼓動和傳遞的,初夏,萊戈拉斯提出“對練”的請求,而阿薩思同意了。

 自這天起,密林的卷王變成了兩個。阿薩思壓低高度急速飛行,避開精靈的箭矢;萊戈拉斯輾轉騰挪射箭,力求擊中幼龍。

 精靈鍛造的普通箭矢無法對龍鱗破防,可他們的射箭技術千錘百煉,即使不能擊穿龍鱗,也能讓阿薩思產生痛感——如此強大精悍的力道實屬罕見,怪不得精靈王敢孤身一人前去屠龍。

 最重要的是,萊戈拉斯的箭技委實好了點。

 阿薩思承認,只要她飛入對方的攻擊範圍,就有八成的可能得捱上一箭。

 萊戈拉斯射出的箭像是長了眼睛,一箭出,她總以為射空了,可當她俯衝進攻時,那支箭跟鬼一樣突兀地冒出來,冷不丁給她一擊,簡直有毒!

 與萊戈拉斯拉練至今,她的閃避能力高了不止一點。精靈雖然能預判她的預判,但架不住她的野性直覺強大,總能憑戰鬥經驗避開箭矢。

 不過,她還是得中幾箭,避無可避……

 好在弓手不是力量級戰士,萊戈拉斯扛不住幼龍的野蠻撞擊,也頂不住龍焰的高溫和颶風的襲擊。

 當幼龍的羽翼掀起風暴,當紫紅的龍焰順風襲來,萊戈拉斯無法反抗,只能披風一卷、全速逃命,有時候連披風和頭髮都保不住。

 譬如眼下,萊戈拉斯手握蜷曲發黑的淡金色長髮,灰頭土臉地苦笑:“我明天還要去長湖鎮,你卻把我的頭髮燒了……”

 幼龍逮著他頭髮噴,他懷疑它是故意的。

 阿薩思:“不要擔心,把跟你同行的精靈都帶來,我把他們的也燒了。”

 萊戈拉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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