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風雨欲來
‘瘋’字一出,屋內猶如捲過了一場冷風。
一時間靜的嚇人。
葉青釉宛如囈語一般,繼續喃喃道:
“哪有無端無源的病症呢?”
她的病原本只是心結。
幾月前那場入夜前的對話之後,便有些鬱郁。
可光是這樣,哪裡能令她纏綿病榻?
病因真正所在之處,源自於爹孃見她鬱郁之後的各種舉動。
沒有人想被窺視。
沒有人願意見到夜驚甦醒之後,在自己頭頂黑暗中看到一雙甚至是兩雙眼睛。
沒有人願意日落之後只能待在黑暗中與父母交談。
更沒有人願意平日裡只喝冷水,吃冷灶。
他們害怕她離開,已經害怕到了一種瘋癲,病態的地步。
這是一場隱匿在寒潭深處的纏鬥。
可她,偏偏受困於一抹虛無縹緲的愧疚,無法脫身。
最後,心病身病交加,方才到了如此境遇。
葉青釉將最後一筆刻完,轉頭便對上了春紅淚眼婆娑的眼。
兩眼對視,葉青釉嚥下喉間的癢意,率先開口:
“我無事,有勞阿姐晚些讓人來將這一批瓷器送到窯口上去,切記,務必要在三日內燒製好,送到上次的地方.......”
“阿妹,你還真心當我是從小看你到大的阿姐的話,你就同阿姐說一句貼心話,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叔嬸還有咱們?”
春紅眼眶通紅,雖已為人婦,可眼底眉梢之間鄰家阿姐的寬厚友善卻不減反增,言語間更是染上了絲絲哭腔:
“你生著大病不願意在家養病,還拼命的燒瓷,叔嬸如今在家裡也同你一樣,其餘什麼事兒也不做,只拼了命的按照你從前的吩咐,一個人玩命似的繡花,一人玩命似的燒瓷.......”
“你們一家子,這到底是怎麼了!”
“你們從前是再知足常樂不過的人,如今家宅安康,一家子和和美美,怎會為賺銀錢做這樣傷害自己身體的事兒?”
“若,若,若是真有什麼黑心肝的狗官脅迫你,要你燒瓷,天大地大,離了龍泉難道就真的沒了咱的活路?只要你點頭,咱們去府城,去京都,去告御狀,總會有清官,有陛下管的!”
春紅不是呆子。
吳家人也不是呆子。
天底下,只有天生的呆子,沒有後天的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