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茶花
蘇挽歆回到唐氏集團，所有人一窩蜂的湧上來將她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從旁敲擊她單獨與商淮熠出去吃飯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耳朵嗡嗡作響，有點吵，但是更多的是讓她覺得虛幻縹緲。
根本沒費勁，商淮熠就自己上船了。
三言兩語之下，就和商淮熠達成一致了。
順利到讓她懷疑是否在做夢，可指甲嵌入手心傳來的痛感是如此真實。
蘇挽歆緩了緩心神，開口回答大家最關心的事情。
“我們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讓大家費心了。”
現今外面風聲鶴唳，即使唐老爺子已無大礙也無法進行轉移，況且他還未甦醒，只好繼續在集團內修養。
夜已深，蘇挽歆得留在這裡，以防萬一，其他人則是各回各家。
蘇母拉著蘇挽歆的手，表示明天會繼續過來給她送補湯。
本想婉拒的蘇挽歆，在母親殷切期盼的目光下，還是點頭同意。
或許，她也得學著接受這一份母愛。
蘇暮川跟在蘇父蘇母身後，離開時與蘇挽歆四目相對，兄妹間獨有的默契，無需交流已然讀懂對方的意思。
“照顧好他們。”
“放心。”
他朝著蘇挽歆微微頷首，示意她放心才轉過身跟上蘇父蘇母的腳步。
江珩和楚辭舟跟在蘇暮川身後，也打算告辭。
“楚少爺，留步。”
“蘇小姐，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蘇挽歆搖搖頭，將今晚餐廳的事情告訴他。
聽完她的講述，楚辭舟眉宇間多了幾分凝重，連一向玩世不恭的江珩也罕見地安靜下來，面色沉沉。
“雖然說尚未開業，本意也不是衝著望春樓來的，但我覺得你還是得留意一下。”
“謝謝蘇小姐，我會的。”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蘇挽歆還有沒說出口的實話。
在某些個菜品上，那裡的味道的確會比望春樓更勝一籌。
一個在山上，一個在江邊，地理位置上各有千秋。
無論是環境，還是裝修都難分伯仲。
一旦開業，望春樓恐難一家獨大，市場將進行新一輪洗牌。
漫長的冬日夜，天空一片漆黑寂寥，任憑寒風一陣接一陣，也始終吹不散厚重的雲層。
蘇挽歆住在唐樾琛的專屬休息室裡，她剛從浴室出來，就聽到敲門聲。
“少夫人，事情查清楚了。”
“稍等。”
蘇挽歆換好衣服出來，跟著祈一去唐父的辦公室。
雖然唐老爺子已無大礙，但是罪魁禍首竟然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順利完成計劃，手段實在高明，他們必須查出前因後果，以絕後患。
辦公室只有唐父和祈二兩個人在，氣氛壓抑又沉重。
透明的塑封袋裝著一個相框放倒在辦公桌上，與四周格格不入。
蘇挽歆走近低頭掃了一眼，微微泛黃的照片裡是兩個勾肩搭背的男人，看起來感情十分要好。
唐父站在落地窗前負手而立，俯視著窗外的無數幢高樓，盞盞明燈映在眼中，宛如今夜缺席的星光。
“這是父親和於叔叔年輕的時候。”
順著他的話，蘇挽歆的目光再次落向那張照片，依稀可以看出幾分唐老爺子如今的模樣。
“父親與於叔叔年少相識，儘管家世懸殊，但兩人卻成為知己，在父親接手唐家後，於叔叔更是成為父親最得力的幫手，與父親一起歷經半輩子的風雨，打下一座又一座江山，唐家能有如今的地位，他們兩人功不可沒。”
“我們唐家世代單傳，父親十分珍視於先生，把他視作親弟弟，後來因為遭遇對家尋仇，於先生大義為救父親而殞命，導致於江昊成為孤兒，父親內疚萬分，把他接到身邊親自教導，甚至違背祖訓，給他冠以唐姓，一生榮華享不盡。”
“於江昊妄想著唐氏集團的股份，可他終究不是堂堂正正的唐家人，他不能染指，這是祖宗留下的規矩，父親也擔心百年後無顏面對列祖列宗,才一直沒有鬆口，但私底下早已準備有一筆豐厚的財產留給他，保他三代無憂完全沒問題。”
唐父頓了頓語氣驟變，再次開口時變得怒目切齒。
“可人心慾壑難填，竟養虎為患，先有十年前琛兒出事，如今又令父親身陷囹圄，他著實羊狠狼貪，可恨至極。”
提及往事，蘇挽歆能聽出唐父對這位於叔叔的敬重與懷念，德才兼備的於叔叔如果還在，事情大概也不會走到當下這種地步。
種下此因，苦果皆嘗。
唐父低下頭，目光一同落在那個突兀的相框上，那雙與唐樾琛有幾分相似的丹鳳眼中怒火中燒，燃遍紅血絲。
“老宅裡所有關於於江昊的東西早已全部清理，唯有這個相框，父親一直偷偷留著，要不是今日出事再次大排查，我們也不會知曉此事，而這個畜生竟然利用父親對於叔叔的緬懷，在這個相框裡下好了毒藥。”
蘇挽歆眼神一凜，眉宇微鎖，當初於江昊被踢出唐家後，老宅的傭人全部更換，現今留下的都是忠心可靠的，倒是沒想到於江昊高瞻遠矚地提前佈置好這萬無一失的一步棋。
她靈光一現，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日期，昨天正是於叔叔的忌日。
唐老爺子沒有輕舉妄動，也沒有如往年般前往墓園祭拜，只是吩咐人送了花和祭品，應是顧及今日的年會，才會萬分小心，但人算不如天算。
祈二在這時開口向他們闡述調查的結果。
“我們的人檢測出這是劇毒，一旦接觸到照片本身，24小時內必定毒發，如果只是接觸外部的相框，至少要半年以上才會對人體產生傷害。”
原來如此，難怪前天蘇挽歆去老宅給唐老爺子把脈時，並沒有任何大問題，只是一些老年人都會有的小毛病。
看來，昨天於叔叔的忌日，唐老爺子是將照片拿出來悼念才會遭此毒手。
“砰——”
“這個畜生！”
唐父失控地掃落桌面上的物品，落地四分五裂，重重地砸進所有人的心裡，濺起的玻璃碎片劃開心間無數道口子。
連蘇挽歆也沒料到，於江昊已經陰險狠毒到這樣喪心病狂的境界，連自己親生父親的忌日也算計其中。
唐父雙手撐在辦公桌上，黑壓壓的陰雨密佈於眉宇間，眸中除了暴怒以外還多了幾分憎惡和蔑視。
“他不是威風凜凜的上任h集團的總經理嗎？那就讓我看看，他還有什麼底牌可以和我們唐家鬥。”
“祈一，從現在開始不惜一切代價，我要讓h集團後悔他的選擇。”
“是，家主。”
集團的事蘇挽歆不會插手，眼下她更想弄清楚另一件事，她上前一步拿起那個塑封袋，左右仔細地觀察好幾遍，也沒看不出有什麼端倪。
蘇挽歆並沒有告訴他們，唐老爺子身上除了中毒還有蠱。
現在毒的源頭查到了，蠱呢？總不能也是靠這個相框來完成的吧？
唐父看她對這個相框如此執著，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歆兒，是這個相框還有什麼問題嗎？”
蘇挽歆搖了搖頭，她不打算告訴他們另一層實情，徒增擔憂。
“唐叔叔，我想帶走這個相框研究一下，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歆兒你放心去做吧，集團這邊有叔叔在。”
唐父的能力同樣出色，只是在唐樾琛有能力接手後，選擇提前退休與唐母去過環遊世界的二人世界，現在是要重新挑起大梁了。
“對了，琛兒他他還好嗎？”
儘管蘇挽歆對此也一無所知，但她還是選擇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叔叔放心，他一切都好，只是太忙了。”
衣袖下遮住緊握的拳頭，骨節微微泛白，蘇挽歆眼底盛滿了晦暗的光澤，頓了頓再次開口時，語氣裡是早已下定的決心。
“等這一切結束，我會去找他。”
唐父鬆了鬆眉頭，點頭間連說了三個好字。
蘇挽歆轉身面向祈一和祈二兩人，問出最後的疑問。
“所有接觸過唐爺爺的人，有沒有什麼問題？”
祈一上前一步，微微低頭回答蘇挽歆。
“回少夫人，暫時沒有發現異常的人員。”
蘇挽歆頷首，似乎並不意外這個結果。
她轉身向唐父道別，拿著那個塑封袋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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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時分，莊園內白色山茶花開了一茬又一茬，雨珠流連在花簇中，朵朵晶瑩剔透，瓣瓣嬌豔欲滴。
柯尼塞格停在山茶花樹下，車門打開緩緩向上，商淮熠長腿往外一伸，邁出駕駛座。
他沒有急著進家門，而是雙手插著衣兜站在樹下，抬頭仰望著枝頭綻放的山茶花。
純白明淨，是冬日裡最耀眼的景色。
山茶花是花中的狠角色，不會慢慢呈現頹敗，再一瓣一瓣地凋落，只會在開得最絢爛時整朵整朵地掉落，決絕又高傲。
商淮熠盯著花海出神，思緒飄遠。
這個莊園在四年前開始籌建，第一件定下來的事情，便是在這前花園種下一片山茶花。
他之所以選擇山茶花，一是因為它的花語，二是它與他的心愛之人很像，卬首信眉，自行其是。
蘇挽歆身上那股不染世俗凡塵的清冷感，是深陷功利泥潭的商淮熠無法抵抗的誘惑。
在聽到跑車的轟鳴聲時，鶴一與鶴二趕緊放下手中的事情出門迎接。
後來發現商淮熠竟然賞起了花，兩人同時轉頭看向對方，四目相對中浮現出相同的驚詫。
片刻後，他們想起今天之事，趕緊斂下其他情緒，大步走向商淮熠。
兩人停步站在男人一步之後，鶴一和鶴二抬頭看向面前高大堅挺的背影，異口同聲地開始請罪。
“抱歉主人，我們沒有看好小青。”
商淮熠低頭收回目光，抬手捏了捏眉心，疲倦浮於眼尾，泛起一片通紅。
“這事，不怪你們。”
鶴一和鶴二同時鬆了口氣，向商淮熠鞠了個躬。
“謝謝主人。”
鶴一眼珠提溜一轉，想起今晚聽到的消息。
“聽聞主人帶蘇小姐去摘星閣了，不知蘇小姐是否滿意？”
商淮熠想起今晚蘇挽歆吃東西的模樣，嚼食物的小臉鼓鼓的，一心撲在美食中，專注又可愛。
能與她共進晚餐，看到她如此鮮活靈動，於他而言無疑是十分滿足與愉悅。
讓他覺得，十年了，這顆星星第一次離他如此近。
商淮熠嘴角漾開弧度，眸若銀輝，低醇的嗓音含著笑意。
“她吃得挺開心的。”
鶴一得意地看向鶴二，似乎是在說“看我厲害吧，一句話拿捏。”
鶴二無語地撇了撇嘴角，才不想讓鶴一這傢伙把功勞全搶了，順著他的話繼續問下去。
“主人，那摘星閣營業之事”
或許是三人的對話驚動了一向寂靜的花園，一朵的山茶花從枝頭飄落，嬌嫩的花瓣一層疊著一層，綻放出完美的姿態。
商淮熠抬起手臂伸出寬厚的手掌，那朵花乖順地落在他的手中，瞬間笑意漸濃。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花兒轉身離開，眉眼春水消融，金髮在額前飛揚，嘴唇動了動留下一個字飄散在風中。
“開。”
“是，主人。”
鶴一和鶴二跟在商淮熠身後走回家中，步履間是說不出的輕快。
摘星閣的建造成本投入龐大，擺放其中的古董無數，只有進入市場才能停止虧本。
商淮熠投資建立摘星閣的初衷非常簡單，只是為了有個安靜私人的地方能和蘇挽歆一起吃飯，當然也是迎合她的胃口只做中式菜餚。
至於花了多少錢，他毫不在意，錢是現在的他最不缺的東西。
但奈何鶴一和鶴二他們兩個有著卓然的事業心，說的俗氣點就是掉錢眼裡了。
dm的市場都在國外，如果不是因為內鬥，他們的擴張計劃也不會耽擱如此之久。
鶴一和鶴二一直眼饞這裡的市場，如今跟著商淮熠過來，終於有地方可以再次大展身手。
大哥，你安心追愛，我們為你打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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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大殿內白袍人的笑聲迴盪不絕，臺階之下單膝跪著好幾人，全是他的心腹。
“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
白袍人在主位前來回踱步，語氣裡竟然有些癲狂。
“看來老天還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良久，終於平復下來心情的白袍人負手而立，威嚴地下令。
“馬上去查查這個商淮熠的真實身份，以及那個dm組織。”
“還有請他和蘇小姐一起來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