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決心
邊關未寧心不靜，烽火未熄人難安。
好不容易平息的北境烽火，結果又讓昝敏這頭老狼給點起來了！
昝敏打完搶完燒完直接就溜了，還把褚英掛城頭，以示羞辱，就好比扇了皇帝一個結實的耳光然後就跑了！
打完勝仗的昝敏，終於是出了一口惡氣。此刻的他，雖然滿面血垢，卻仍然意氣風發。騎著高頭大馬，昂著頭，行走在草原之上，如同一頭勝利的頭狼！
因為此次打草谷，收穫頗豐！
“我等參見大汗！”
“參見大汗！”
哈謬帶頭下跪，色當也下跪，隨後成片成片的草原蠻兵跪了下來，齊刷刷排在了昝敏馬前，排了上萬人之眾！
昝敏大驚，連忙滾鞍下馬，也跪在地上，一臉震驚道：“我昝敏何德何能，能居大汗之位？諸位這是何意？”
哈謬與旁邊的色當相視一眼，而後齊齊道：“大汗，您是草原之狼，智勇兼備！此番您率領我等攻破宣化府，解決了我等的燃眉之急！我們這幾萬人，以後在這草原之上，唯您是從，還請不要推脫！”
“請大汗不要推脫！”兩人身後的無數人齊聲喊了起來。
這些人裡邊，有韃靼人，有莫古人，有色愣人，蘇特人，還有別的叫不出名字的部族。這些人可都是赤青海之敗後，跟隨著他往東走的，都活了下來。
這些雜七雜八的草原雜胡，在這春天裡飢腸轆轆，一路上遇到什麼吃什麼，飽嘗飢寒。最終昝敏提議，攻打守備鬆懈的宣化府，贏得了大多數人的支持，還成功打下來了！
於是乎，這幫信奉強者的雜胡，便推舉他為新的大汗了。
昝敏不裝了，直接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今日便領這汗位！從今往後，有我昝敏一口吃的，就絕不會讓任何一位兄弟餓死，咱們是草原上的雄鷹與狼群，所到之處，沒有任何人能阻擋我們！”
“大汗萬歲！”
“大汗萬歲！”
草原上頓時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聲音，昝敏放聲大笑，他的願望，終於是實現了一小半。
說是大汗，不過是這群敗兵雜胡的頭頭而已，但是他已經跨出了一小步，接下來，他可要好好謀劃了……
而京城，當皇帝聽到敗報之後，自然是龍顏大怒！
“昝敏安敢如此？朕的邊防難道是擺設嗎？褚英這個王八蛋幹什麼吃的！”
“啪！”奏報被直接從龍椅上扔下，狠狠的砸在了殿堂之中！
“聖上，褚英喪師失地，罪在不赦！”高詢立馬道。
“朕當然不會留著他！可是這個昝敏，這個昝敏……”皇帝恨的咬起了牙，這個該死的昝敏，已經不止一次威脅他的邊關了，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聖上，此事王烈有責，他斬草未除根，春風吹又生！”黃懷良說道。
華鋒當即反駁：“黃大人這是何意？這也能怪到王烈頭上嗎？”
“當然了！他為什麼不在赤青海殺掉昝敏？”黃懷良爭辯道。
“哼，昝敏那麼好殺，不如黃大人去殺如何？”高詢反駁道。
“高大人你不要打岔！”
“黃懷良你不安好心！”
“你！”
“好了不要吵了！”皇帝打斷了幾人的爭吵，咬著牙，壓低聲音道：“這個昝敏，朕一定要除掉！各位愛卿可有好法子？”
賈班當即道：“聖上，昝敏武功高強，詭計多端，狡猾無比。臣以為，為今之計，當讓樞機院謝院長深入草原，方可平定此賊！”
“謝天嗎？”皇帝愣了一下，隨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錯，聖上，若是謝院長去，定然馬到成功！”高詢也說道。
皇帝忽然嘆了口氣：“謝天另有要事，抽不開身。”
“那便等謝院長忙完要事之後再去！”高詢又補了一句。
皇帝忽然眼光一掃，盯著高詢：“高愛卿，你為何一定要謝天去呢？”
“舍此之外，臣實在想不出其他可用之人……”高詢說道。
可是此時班中閃出戶部尚書賀勉，反駁道：“聖上，昝敏有幾萬人，盤踞在宣府以北，此乃大患，聖上必須派大軍出塞擊之方可！謝院長非領兵之人，當派王烈去！”
高詢眉毛一擰，看向了賀勉，一下就想通這人為何要開口了，因為那五十萬銀子的軍資本是他戶部的差事，被高詢攬了下來。於是反駁道：“賀大人，出兵塞外，事關重大，你不要張口就來。”
賀勉問道：“何謂張口就來？”
高詢反駁：“那你可知昝敏人馬幾何？盤踞何處？若出兵，該走哪條路？帶多少人？輜重糧草馬匹如何安排？”
賀勉被問住了，臉憋的通紅。
“高愛卿，依你之見，得出多少兵？”皇帝發問道。
高詢抿了抿唇，回答道：“聖上，大軍出塞與鎮守邊關不同，如今國家困苦，無法支撐大軍出塞作戰。”
皇帝聞言有些不悅：“朕問的是得出多少兵？”
高詢心頭一震，說道：“若要消滅昝敏，最少五萬，而且是五萬騎兵！五萬騎兵一人雙馬，那便是十萬匹戰馬，糧草當備五十萬石，後勤還需七八萬人保障，方可供大軍出塞作戰！”
滿朝大臣聞言皆是一驚，這五萬人便要如此多的軍資嗎？
皇帝聞言眉頭一挑：“那這麼多人要消滅昝敏，該要多久？”
高詢答道：“難說，若是昝敏望風而逃，一路往北，咱們追都未必追的上，更不用提消滅了。”
皇帝還是不死心，問道：“那赤青海是如何贏的？為何王烈可以殲滅那麼多人？”
“聖上，赤青海之戰是那莫古人下戰書的會戰，王烈是以騎步大軍迎戰，戰場距離關城不遠，不需後勤出動。”高詢解釋道。
“這樣啊？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不要後勤，那麼就能打，對嗎？”皇帝忽然說出這種話來。
高詢聞言大驚：“聖上，不要後勤，騎兵只能帶數日干糧，往返最多五日，若五日無法破敵，那便陷入了險境啊！”
“哦……好，朕知道了，先這樣吧。”皇帝好像又要說退朝了。
高詢等人聞言一驚，皇帝這個樣子的話，好像是真的做出了決定了……
可是皇帝又開口了：“那褚英，給朕斬了，另外，抄家，滅族。”
皇帝面無表情說完，直接就離開了龍椅，連退朝都懶得喊了。
皇帝走了，底下的大臣們面面相覷，一個個都不安起來。可高詢知道，皇帝已經下定了決心了……
而同樣下定決心的，不止他一個。
三月初八，關西，湟州城內。
一隊隊軍士正在城內一條空出的大道上，抬著擔架，將一個個重傷的士兵送上備好的馬車裡。馬車一排排排在了大道兩側，井然有序，軍士也行動平緩，生怕弄疼了擔架上的傷員。
這些重傷員是送到蘭州去的，這是董昭下的決定。
“昭哥，你下定決心了嗎？”林萍朝一旁的董昭問道。
“對，將城裡的一切安排好之後，我們也該出發了。”董昭回答道。
“萬一烏託汗退兵了呢？”林萍說道。
董昭搖頭：“他不可能退兵的，他若是退了兵，那他以後回了西域，還有威嚴可言？死了那麼多人，卻沒取得戰果，西域的部族又怎會服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