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冷 作品

第17章 帝心難測(第2頁)

 兩人再度碰在了一起,他一劍刺出,伊寧雙手一抬,兩手已經被寒冰包裹,手大了一倍,兩隻冰爪一前一後,十指指縫錯開,一把將軟劍卡在了雙爪指縫裡!
 那人大驚,他做夢沒想到伊寧會變出一雙冰爪,他右手手腕急抖,想震碎冰爪,不想那冰爪上寒氣氤氳,模糊難辨,軟劍竟然抖不下一塊碎冰,他驚呼道:“真元繞指?”
 他雖慌,但人卻沒停,劍被卡住,腳便蹬出,伊寧也抬腳相擊,兩人腳上撞了十幾下,他腳沒佔到便宜,他有些慌,伊寧大喝一聲,雙手一絞,那薄鋼軟劍“乒乓”幾聲,被震的粉碎,碎片朝那人彈來,那人頭一側躲開,不料伊寧橫爪一掃,那人措手不及,一道血花濺起,臉上黑巾被撕開,露出一張煞白無須的臉,但那張煞白的臉隨即染了紅,顴骨到鼻子那一片已是血痕累累,碎肉鮮血觸目驚心。
 “呃啊!”那人吃痛後退,伊寧欺身上前,那人已是鬥不過,幾招之後,被伊寧一腳踹中胸膛,“砰”的倒飛出去,他喉頭一甜,差點噴血,然他腳尖在地上一點,勉強穩住身形,捂著胸口,朝宮牆上一掠,伊寧抬手,雙爪上的冰晶爆碎,朝那人暴雨一般射去,那人腳上,屁股上一陣顫抖,連城牆上都被冰晶打出大的小的數十個洞,但他只是在宮牆上一滯,伸手一勾,硬生生將城牆插出五個深深的指洞,沒有落下來,腳尖在宮牆上一蹬,一躍,終是掠上城牆,翻身遁去。伊寧隨後跳上城牆,只見那人已在城牆下宮城內遠處扭著身子奔跑,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之內。
 伊寧立在宮牆之上,喃喃道:“殷公公……麼。”
 皇帝在養居殿,隨手拿起一本手札,漫不經心的看著,心神不寧,子時已過,殷奇竟然還未回?
 正當他要起身時,一個小太監在門口跪地道:“啟稟聖上,殷公公回來了。”

 皇帝道:“讓他來見朕。”
 小太監支支吾吾道:“聖上,殷公公……他,走不來。”
 皇帝眉毛一蹙,問道:“為何?”
 小太監道:“聖上,殷公公受了重傷……”
 “什麼?”皇帝震驚而起:“帶朕去看。”
 很快,皇帝就到了一間臥室內,看著躺在榻上捂著胸口的殷奇,旁邊幾個小太監正在給他清洗臉上,脖子上,腿上的傷口,皇帝急切問道:“怎麼回事?”
 殷奇一張口,哇的就朝床榻旁邊的銅盆裡吐了口血,然後咳嗽起來,旁邊的小太監一個個不敢作聲,皇帝看著殷奇那張臉,差點沒認出來,他沉著臉一甩手,說道:“都出去。”
 殷奇捂著胸口,咳嗽平復後,說道:“聖上,老奴無能……差點就回不來了……”
 皇帝問道:“交手了?”
 殷奇點頭,說道:“她,遠比我想的還要厲害的多……”
 皇帝一臉陰沉,沒有說話,他也沒管殷奇傷勢如何,就直接走了出去。
 皇帝從殷奇房間出來,不緊不慢的走在庭院中,他一抬頭,望著樓闕縫隙裡的那輪快接近天幕的半月,怔怔出神,他開始回想起十年前那樁往事。
 十年前,亙池大營裡。
 宦官王易正在自己帥案前,陰璨璨說道:“殿下,陸白不可信,誰知道他有沒有謀略,跟韃靼打仗,是軍國要事,他一個文人懂什麼?而且,他夫婦是要犯……”
 當時的他不過是個皇子,一身金甲坐在帥案後,沉吟道:“照你說來,該怎麼辦呢?”
 王易低頭拱手道:“不若擒下陸白,反正沈落英在外征戰,寧化軍出困狼谷,那裡可有十萬韃靼人,只要殿下不去援,沈落英也必定有死無生,殿下只要擒下陸白回京,留下一支勁旅守亙池,亙池不破就無妨,陸白夫婦一死,殿下一樣是天功。”
 他沉吟道:“但是,如此一來,寧化軍那七千多人就……”
 王易道:“殿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而且,寧化軍是曾經任安的舊部,任安可是陸白的好友,這支軍留著也不能為殿下所用……”
 他眼中閃過一絲晦暗的光芒,掃了一眼王易,再次沉吟。
 王易催促道:“殿下……要戰勝韃靼,已是不可能之事,戰敗回京,聖上那裡不好交待,不若聽老奴之計,擒下這兩個欽犯,也可立功。”
 護衛將軍衛梁進帳,說道:“殿下,陸白在催促發兵了。”
 王易聽此,跪地道:“殿下,快下決定吧!”
 正在此時,一道白影衝了進來,隨後響起了士兵的驚喊聲。
 那白影衝至帳中,手中寒光一閃,王易一聲尖叫,血“滋啦”的就從他脖子上濺了出來,再看時,已屍首分離。
 衛梁以及一干護衛連忙擋在帥案之前,護住他,不料衛梁也被一隻手抓住,往後一甩,跌在帳門口,然後,一柄森寒的劍已抵在他的咽喉!一切發生的過於突然,以至於帥案後的他都沒反應過來。
 “誰都不許動!動一下我殺了他!”那個白衣人如是說道。
 一眾親衛已經從帳門口進來,持刀掣劍,衛梁起身,喊道:“把陸白給我押過來!”
 白衣女子正是伊寧,她轉到皇子身後,用劍架在他脖子上,說道:“你們想害死我哥我嫂?你們朝廷的人心思就這麼惡毒?”
 被劍架著,他不知道說什麼,他是高貴的皇子,第一次這樣被人威脅,心中慌亂,但還是想努力保持鎮靜,這個小姑娘他知道,是陸白的妹妹,年紀不大,但長的已經比他這個皇子還高了。
 他解釋道:“本王並未想過要加害陸先生……”
 伊寧喝道:“誰信啊?你們一家有好人嗎?”
 他當場噎住,不知如何開口。
 很快,陸白被兩個士兵押著,帶進了帥帳。
 “放開我哥!”伊寧喊道。
 陸白也驚訝,說道:“阿寧,這是怎麼回事?”
 伊寧一腳將王易的人頭踢過去,說道:“這閹賊想要害死你,在進讒言,被我聽到了。”
 衛梁道:“小丫頭,放開殿下,你若動刀兵,可吃罪不起!”
 伊寧冷笑:“嚇唬誰呢?在我面前,我是一條命,他也不過是一條命,分什麼高低貴賤?”
 衛梁道:“放了殿下,不然我殺了陸白,讓你嫂嫂死在困狼谷!”說罷直接把刀架陸白脖子上。
 伊寧喝道:“你要是敢,這個殿下就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你們這些人,回去皇帝怪罪,都得陪葬!”
 衛梁臉色變了變,沒想到伊寧如此強硬,這哪裡像是十幾歲的小姑娘?
 伊寧對陸白道:“哥,你過來。”
 陸白看過來,發現伊寧頭上的簪子已然不見,頓時心中瞭然,他抬起步子,準備走過去。
 衛梁把刀往陸白脖子上一貼,狠狠說道:“陸白你走的了嗎?沈落英殺害了二皇子殿下,你們竟然還敢在朝廷大軍面前露臉,你們既然敢自投羅網,就老老實實回京城去問斬吧!”

 伊寧道:“姓衛的,放了我哥!”
 衛梁笑道:“小丫頭,你不敢殺殿下的,因為,你嫂嫂跟寧化軍馬上就被韃靼人包圍了,如果殿下死了,你嫂嫂也回不來的,你敢跟我玩?”
 伊寧道:“我不殺他,但可以殺你!”
 說完左手一撒,一根簪子飛射過去,“噗”的釘在了衛梁的眉心,衛梁帶著不敢相信的眼神晃悠兩下倒下了,周邊的親軍一驚而退,而陸白也走到了帥案邊上。
 陸白拱手道:“殿下受驚了,眼下戰況緊急,請殿下下令速速發兵。”
 他嗤笑:“現在,孤說話還管用嗎?”
 伊寧道:“不想說可以寫。”
 他道:“孤要是不寫呢?”
 陸白笑道:“那就我來寫。”
 他驚道:“陸白,你想做什麼?”
 陸白道:“問殿下借帥印一用。”
 他驚道:“你一定要打這一仗嗎?”
 陸白正色道:“此關身後,百姓千千萬,殿下若撤,生靈塗炭。”
 他不作聲,伊寧那把劍依然架在他脖子上,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