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遇月溪

 秋月如瑩，皎潔無瑕，微風拂面，吹得人心微醺。</p>

 蘇博臨時宅子裡，伊寧在書房挑燈批文，朱楓站在一邊看，一邊學，時不時眉頭緊鎖，時不時張嘴微嘆。劉棠在蘇博門口守著，一動不動。小蘭傷沒好，早早休息了，苗未娘在熬藥，青竹短尾不知去向，侯來寶更是不知去了哪，而內廷的裘一萬與公孫書在一間偏房內飲酒。</p>

 白梨正在圍牆外的一棵柚樹下看月亮，她俏麗的容顏比月光更皎潔，月光將她的影子投在牆上，都是亭亭玉立模樣，她嘆了口氣，不知心中所想。</p>

 圍牆上，她的影子旁，出現了另一個影子。</p>

 她偏過頭，來人是成梁，皇帝派到蘇博身邊的內廷高手成梁。</p>

 “白梨，你好自在啊，看來這陣子打入伊寧身邊，取得她的信任了嗎？”</p>

 白梨捋了捋髮絲，說道：“有話就說，我跟你不熟。”</p>

 成梁笑了笑：“內廷外庭其實並無高低分別，我們這些人要麼是朝廷培養的打手，要麼是從江湖上招攬來的鷹犬，其實同都是天涯淪落人，你說是不是？”</p>

 白梨面無表情：“如果你就是來說這些的？那你可以走了。”</p>

 成梁也不惱，他道：“我是受人所託，來問你點事情的。”</p>

 白梨心中一震，盯著成梁，成梁笑笑，繼續道：“左大人想讓我問你，你潛伏在伊寧董昭身邊這麼久，可曾探得兩人弱點？”</p>

 白梨心中一緊，旋即一鬆，原來內廷這幫人還以為她潛伏在這對姐弟身旁沒被發現過呢，居然還把她當密探對待，呵，真是有夠天真的。但是，該怎麼回答呢？換言之，她該怎麼糊弄他們？</p>

 “你們要對付伊寧？”白梨反問道。</p>

 成梁道：“你不知道，現在無論是內廷還是外庭，提起這個女人，都是頗為不滿。聖上一心要招攬她，如果招攬成功，她必然是跟殷奇，程歡，平起平坐，但我們又怎麼會服？殷奇被她打爛了臉，徐經被她打的現在還在坐輪椅，仇怨已經結下，是很難解開的。”</p>

 白梨恍然道：“所以，無論敵友，你們都想知道她的弱點？”</p>

 成梁道：“不錯。”</p>

 白梨卻反問道：“她的弱點你難道看不出來嗎？”</p>

 成梁一挑眉：“此話何意？”</p>

 “她只會給你們教訓，不會對你們下死手，她過於仁慈了。”</p>

 成梁好像信了，居然點了點頭，看得出來這人還算好忽悠，白梨稍稍鬆了口氣。</p>

 成梁忽然想起了什麼，一眯眼睛問道：“那你可知裴如炬，到底怎麼死的麼？”</p>

 白梨不由眼皮一跳，剛松下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該來的還是來了，正在她心中躊躇掙扎之際，一道悠揚的女聲自圍牆上傳來：“你們倆鬼鬼祟祟，在幹什麼呢？”</p>

 成梁大驚，一回頭，看見了月光下，坐在圍牆上拿著笛子的阿芳，成梁臉色一黯，暗道不妙！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怎麼沒發現？她都聽到了什麼？想起這些，成梁不由眼睛再次一眯，眼中兇光一現。</p>

 白梨當即道：“阿芳姐，他……”話未完，旁邊身影一竄，成梁已經朝阿芳攻了出去！</p>

 “砰！”成梁極快的一腳將阿芳所坐之處踢塌了幾塊磚，阿芳順勢一躍而起，隨後朝著成梁一掌擊下，兩人霎時間打在了一起！成梁一雙腿極其雄壯，是以腿功出名的高手，但他怎知阿芳的底子？</p>

 成梁一腿一腿的連環腿踢出，阿芳左搖右晃，蛇遊身輕功施展出來，他連衣角都碰不到，交手十餘招，成梁心中焦躁，他根本沒見過這等功夫，阿芳乘勢靠近，在他避無可避處一笛子戳出，成梁一伸手，抵住笛子，阿芳在笛子稜上用手指一震，一道刺耳的聲音便傳入成梁的耳中，成梁為之一頓，阿芳左手一推，掌中黑氣縈繞，一掌拍在了成梁右胸！</p>

 “砰！”成梁被一掌打的撞上了圍牆，圍牆那一處轟然崩塌！</p>

 這一響很快驚動了院裡的人，隨著腳步聲越來越多，許多人都跑了出來，事情也就被擺在了明面上。</p>

 中堂大廳裡，成梁被公孫書，裘萬扶著坐在椅子上，但成梁嘴角仍然冒血不停，公孫書一邊給他擦血，一邊怒斥道：“女娃子，你到底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要下這等毒手？”</p>

 阿芳坐在對面椅子上，一臉無辜道：“他先動的手，我還以為他也想找我切磋呢？”</p>

 裘萬怒不可遏，一手指著阿芳，喝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朝廷的人？你敢動朝廷的官，你死期不遠了！”</p>

 阿芳輕輕一笑，眉毛一挑：“喲呵，嚇唬誰呢？什麼阿貓阿狗穿上那身皮都可以稱作朝廷的官了？你們算什麼東西，說出這種大話，不服的話，來，老孃就在這裡，你們再來跟我比劃比劃！”</p>

 “你……”裘萬氣的臉直打哆嗦。</p>

 “夠了。”上邊的伊寧起身，看著那要死的成梁，繼續道：“為何動手？”</p>

 成梁要開口，奈何嘴角一動，便溢血而出，裘萬道：“伊寧，這些日子以來，我們三個跟你沒仇吧？這無緣無故，成梁兄弟就被打成這樣子，你現在是主事人，你得給個說法吧？”</p>

 “說法？”伊寧走到成梁面前，抬手摁住成梁的胸膛，一股真元注入進去，那成梁忽然朝著一旁猛吐了一口黑血，呼吸變得粗重，眼神也有了些光。</p>

 “讓他說。”伊寧撤手，盯著成梁。</p>

 成梁望著伊寧，嘴角蠕動，又不知從何說，難道要他說他是問白梨都探到了伊寧什麼秘密？那不是自找死路嗎？要說別的藉口，那白梨就站在那裡，保不齊就會把他揭穿，所以，他真不知道怎麼開口，但是，不開口就要死了……</p>

 阿芳開口道：“這個要死的不敢說，但白梨妹妹知道啊，白梨妹妹，你說。”</p>

 白梨尷尬的要死，阿芳這直來直去的性子，現在點她名，簡直是戳心窩子。白梨躊躇道：“他，他說，他說我表哥給我帶了話，要我，要我回京城，回京城看我姨媽……”</p>

 伊寧眼睛一轉，須臾間便明瞭，便道：“誰先動手？”</p>

 白梨一指成梁：“他先動手的。”</p>

 “為何動手？”</p>

 白梨被問的身子有些顫抖，說道：“可能想跟阿芳姐……跟阿芳姐，切磋？”</p>

 “胡說八道！”裘萬怒氣騰騰，“白梨，你不要信口雌黃！誰切磋會被打成這樣？”</p>

 “你這阿貓耍什麼威風呢？你也想切磋嗎？老孃的五毒掌可還沒殺夠呢！”阿芳也一騰而起，氣勢洶洶盯著裘萬，看樣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p>

 公孫書也怒道：“賊婆娘，一命換一命，你今天無論如何得給個說法！”</p>

 “你這阿狗是不是也活的不耐煩了啊？好啊，你們一起上啊！”阿芳凜然不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