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追亡逐北
十二月初七，京城南邊一個小小的庫房內，兩個腳伕打扮的人靜靜地坐在這裡，似乎在等候著什麼，庫房狹小，裡邊安置了一個火盆，烘的整個庫房暖洋洋的，而外邊，風大雪大，街上都沒幾個人。</p>
正午時分，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走了進來，露出一雙倒三角眼，他兩腳跺了兩下，震掉身上的雪，拉過兩人身邊第三張板凳，坐了下來。</p>
“湯先生，一月之期已到，還請給我們解藥。”其中一個腳伕說道。</p>
這兩人，便是湯銑安排逃離的左封顯，韓延釗。</p>
“難受嗎？”</p>
其中一個腳伕咬著牙，說道：“難……難受！”</p>
“是嗎？讓我看看。”湯銑略帶笑容道。</p>
兩人一把撕開人皮面具，只見兩人的兩張臉赫然已經佈滿了水泡，大如黃豆，有的已經被擠破，流膿淌血，極其猙獰難看，宛如兩隻惡鬼一般。</p>
“找到人沒有？”湯銑冷著眼問道。</p>
“沒……沒有……”左封顯低下頭道。</p>
“是嗎？看來你們二人能力很一般啊……”湯銑搖了搖頭。</p>
“湯先生！請再容我們些時日！”</p>
“好！”</p>
誰也沒想到，湯銑居然直接說好，還以為會為難他們一番呢。</p>
湯銑道：“那你們就去做另一件事。”</p>
“什麼事？”韓延釗急忙問道。</p>
湯銑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遞了過去，說道：“你們把此信帶給龍門幫的老幫主，龍頡！”</p>
“龍頡？”左封顯有些疑惑。</p>
湯銑晃了晃手中信，扔在了一旁破舊的小几上，再從袖子裡抖出一個瓷瓶，也放在了小几之上，而後，半句話都不說，就離開了。</p>
兩人待湯銑走遠，這才去搶那瓷瓶，裡邊毫無疑問是兩顆藥丸，兩人連忙一人一顆服下，這才鬆了口氣。半個時辰後，兩人感覺好了些，再次套起人皮面具，拿起信，從某處地道口跑了。</p>
而京城最深的皇宮裡，皇帝此刻正在聽著兵部侍郎周苗的戰事彙報。</p>
“聖上，兀裡已是必死之局，我大軍如今兩面壓迫，兀裡只有往廣隆一條路可走，而廣隆之外，天雄軍，阜平軍早已嚴陣以待。”周苗言語輕快，看起來很高興。</p>
“很好。”皇帝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一臉平靜。</p>
“聖上，王烈的兩萬騎兵已經奔赴宣府，支援褚英，他要給昝敏最後一擊，而褚英最後的回信表明，昝敏的人馬早已是疲敝不堪，王烈此去，定是旗開得勝！”</p>
皇帝沒有回答，他知道她的本事，不僅打架衝陣無人可敵，就連運籌帷幄也是世間少有，這場勝利已經指日可待了，但，他有些高興不起來。</p>
為什麼呢？</p>
他是皇帝，他當然想不出為什麼，身旁的齊宣可是個聰明人，齊宣看出了皇帝的想法，他知道問題所在。</p>
這個女人，沒辦法掌控！</p>
“聖上，報！”一個傳令兵的話打斷了皇帝的沉思。</p>
皇帝冷冷抬頭：“何事？”</p>
“程帥不見了！”</p>
“什麼？程歡不見了？什麼時候的事？”皇帝問道。</p>
“就在王將軍帶兵奔赴宣府之後，不到一個時辰，程帥就沒看到人了！”</p>
皇帝臉色更冷，修長的手指彎曲起來，開始捏拳頭，身邊的齊宣又一次看穿了皇帝的想法：又一個人失去掌控了……</p>
“聖上，程歡定是跟隨王烈他們奔赴宣府了，他這人要強的緊，他定然是回頭找昝敏算賬去了，聖上請放心。”齊宣急忙安慰道。</p>
“放心？他一方主帥居然一句話都不說就跑了，叫朕放心？”皇帝冷笑一聲道。</p>
“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聖上……”齊宣繼續勸道。</p>
“等程帥回來，聖上再作定奪不遲！”周苗也說了廢話。</p>
“好……那朕，就等他程歡回來……”皇帝幾乎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p>
齊宣大氣不敢喘，面前這位爺如今的脾氣是越來越難以琢磨了……</p>
十二月初九，宣府。</p>
城牆已經淪陷，城門也被攻破，城樓上，雪和血相融，城牆下，人與屍並枕。</p>
昝敏耗盡全力，終於是攻破了宣府，但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輪番攻城的時候，褚英下令輪番朝牆壁上潑水，在這滴水成冰的季節，宣府外城牆結上了厚厚的冰，這給昝敏攻城造成了巨大的麻煩。最後，還是昝敏親自帶隊，這才攻上去，但昝敏也因此受了傷。</p>
“將軍，怎麼辦啊？我們就剩幾百人了，昝敏已經破門了！”一個滿臉帶血的士兵帶著哭腔喊道。</p>
而另一個滿臉帶血的圓臉漢子聞言，怒目睜眉，喊道：“我們就是全死光，也要把昝敏拖死在這裡！”</p>
圓臉漢子不是別人，正是褚英。</p>
“將軍，折將軍他，他殉國了！”一個小兵跑來哭著喊道。</p>
“什麼？連折衝將軍也……”</p>
褚英雙目圓睜，拔出佩刀，厲聲道：“將士們，跟我殺！給折將軍和死去的兄弟報仇！”</p>
“殺！”</p>
幾百殘兵跟著褚英，朝著迎面而來的次愣衝了過去！</p>
刀兵相接，血染塵埃……</p>
褚英一刀劈死一個韃子，望著騎在馬上的昝敏先鋒大將次愣，怒吼一聲，撿起身邊一根鮮血淋漓的長矛，三步一跨，五步一躍就衝了過去！</p>
“放箭！”次愣冷冷道。</p>
密集的箭矢朝著褚英射了過去，褚英護住頭和腳，頂著箭雨直衝，他身披相當堅固的將甲，而且是連環札甲，韃靼人的狼牙箭很難射透，褚英居然頂著箭雨衝到了次愣身前！</p>
“呀！”</p>
褚英右手一槍朝馬上的次愣刺了過去，次愣明顯驚到了，提起彎刀一甩，將褚英的槍磕開，但褚英左手佩刀一掃，一刀竟斬掉了次愣坐騎的前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