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新春事煩
正月初一，京城大雪紛飛。</p>
踩著齊踝深的積雪，朱楓跟邵春再次約好來到了閒園，敲響了閒園的大門。</p>
開門的是沈青，看見沈青，兩人當即拱手做禮：“晚輩給師叔拜年了！”</p>
一身素簡的沈青毫不意外，看見他倆，只是有些訝異問道：“你們一大早跑來作甚？”</p>
“給師傅拜年啊！”邵春笑道。</p>
“你們昨天在這裡過了一天，今天不在家陪家人啊？還有，你師傅今天可不做飯哦！”沈青抱著膀子道。</p>
“師傅不做，我來做給師傅吃。”邵春立馬接話道。</p>
“對對對，我們要給師傅盡孝。”朱楓也插嘴道。</p>
沈青輕笑一聲：“可是，你們師傅不在，你們去做給誰吃呢？”</p>
“師傅去哪裡了？”兩人急忙問道。</p>
“她一大早就去西山寺了，你小蘭師叔也去了。”</p>
“那師叔，我們去西山寺見師傅去了，不打擾了哈。”朱楓說完拉起邵春就往西山寺跑。</p>
“這兩個小鬼……”沈青笑著罵了一句，就關門進去烤火了。</p>
西山寺，今年過年度然也沒有回來，只留下一群小沙彌守著。於是大年初一一大早，伊寧小蘭就去了西山寺，看望這群小光頭們。</p>
小蘭在禪房內給小和尚們發壓歲錢，一人一兩碎銀子。小沙彌們領了壓歲錢，一個個開心的不得了，相比他們那個摳門的老和尚，這兩個姐姐實在是可愛多了。</p>
伊寧一身素衣，跪在了佛前的蒲團之上，雙手合十，閉上了雙眼，嘴裡在默唸著什麼，她已經跪了一炷香的時間了。</p>
小蘭散完壓歲錢，走入佛堂，看見跪在佛前虔誠許願的伊寧，一時心酸不已。伊寧是不信佛的人，小時候都能爬到佛像頭頂去玩，而如今卻虔誠的跪在佛前，那只有一件事。</p>
為了郭長峰！</p>
伊寧睜開眼，起身去拿佛像之下的籤筒，居然還要搖籤！</p>
小蘭並未阻止，就這麼看著伊寧拿起籤筒，復跪在蒲團上，閉上眼睛就開始搖籤，隨著一陣嘈雜的竹片撞擊聲響過後，一支籤終於是掉到了地上。</p>
伊寧睜開眼，放下籤筒，左手拾起那根籤，映入眼前的赫然是三個字：下下籤。</p>
她那雙丹鳳眼瞬間迷茫了起來，沒了往日的神采。小蘭見狀，一把走過去，搶過那支籤，狠狠往地上一摜，說道：“姐姐，你信這東西作甚？天下大事，難道這佛說了算嗎？它若能開口，早就開口了，何必放些籤來糊弄人！”</p>
伊寧默不作聲，起身走到小蘭面前，彎腰撿起那支籤，看起了籤文。</p>
籤文曰：緣起緣滅緣有盡，人潮人海人無蹤，落花終隨流水去，流水難送落花歸。</p>
“啪嗒！”那支竹籤自伊寧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p>
小蘭大驚，撿起那支籤，看了一眼籤文，朝著門楣處大喊一聲：“清風！”</p>
小沙彌清風隨即跑了過來，一臉疑惑的看著小蘭，小蘭大喊道：“拿火盆來！”</p>
“要火盆作甚？伊寧姐姐又不怕冷。”</p>
“叫你拿就趕緊去拿！”小蘭聲音嚴厲至極。</p>
“哦哦。”</p>
清風很快端來火盆，小蘭見火盆到，拿起那籤筒，劈手往火盆裡一傾，順便將手中的那支下下籤也扔了進去！竹籤遇火，很快就冒起了黑煙來。</p>
“蘭姐姐，你為何燒了我們的籤筒啊！”清風大驚失色。</p>
“這東西害人不淺，當然要燒了！”</p>
“這……小蘭姐，你燒可以，但要賠錢的……”清風弱弱道。</p>
小蘭聞得“賠錢”二字，登時怒火騰騰：“反了你了！念你的經去！沒看到我姐姐心情不好嗎？”</p>
清風哪裡見過小蘭這般模樣，當即嚇得逃離現場。</p>
籤筒跟竹籤很快燃起了明火，伊寧望著那燎起的明火，淡淡開口：“兇他作甚……”</p>
“一個個的不學好，都學著老和尚要錢，罵他們怎麼了？”小蘭餘火未消，胸膛一起一伏。</p>
眼見伊寧又不說話了，小蘭勸道：“姐姐，你不要再找了，你找多久了！說不定郭大俠他已經——”</p>
“已經什麼？”伊寧瞟了一眼過來。</p>
“已經死了！”小蘭壯起膽子說道。</p>
伊寧霎時間瞪大了丹鳳眼，但旋即又垂下眼簾，默不作聲……</p>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伊寧還是這句話。</p>
小蘭聽得這話，頓時眼淚刷刷往下掉，她知道眼前的姐姐有多不容易，常年奔波在外，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累，滿懷希望了多少次，又失望了多少次……</p>
為什麼老天爺如此不公？為什麼眼前的大佛也不來給姐姐指條明路，反而給她一個下下籤？</p>
“姐……那你今年怎麼辦？還要去哪裡找？線索已經全斷了啊！”小蘭嗚咽道。</p>
伊寧抿唇不語，她也不知道今年怎麼辦。</p>
門外腳步聲響起，是朱楓跟邵春兩個徒弟，兩人見到伊寧小蘭，毫不猶豫就下跪：“徒兒給師傅，師叔拜年了！”</p>
“你們怎麼來了？”小蘭擦了一把眼眶。</p>
兩人起身，看著一臉迷茫的伊寧，邵春道：“師傅，您怎麼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您看起來很不開心啊。”</p>
“有……有嗎？”伊寧自顧自說道。</p>
“有，師傅，您額頭怎麼好像有皺紋了？”朱楓盯著伊寧的臉說道。</p>
“走吧。”伊寧邁步就走。</p>
三人跟上她的腳步，伊寧出了寺門，摸了一把額頭，難道真有皺紋了？</p>
回到閒園，兩個徒弟在後院練起了武，伊寧坐在廊邊看著雪中打鬥的兩人，看著看著就走了神。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支下下籤和那籤文，那句籤文始終縈繞在腦海裡，揮之不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