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捱打
春陽照大地，鄉野炊煙起，客自遠方來，待之當以禮。</p>
“行風怎會變成這般模樣？”程歡看著木質輪椅上痴呆的秋行風，一臉難以置信。</p>
“唐橈打斷了他的手筋腳筋，還給他下了不知名的毒，所以……他就成了現在這樣子。”董昭說起，一時難過。</p>
“唐橈確實該死！”</p>
“程大人可有法子醫治？”董昭問道，不管程歡有沒有，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總是可以的。</p>
“他是你們青鋒門的人，還是打入朝中的奸細，你想讓本督救他，你覺得可能嗎？”程歡冷冷道。</p>
“除了唐橈一事，我風叔可曾做過半點對不起朝廷之事嗎？他當初在靈鶴寺，清剿東華會的時候，難道不是捨生忘死嗎？你看他那隻手的中指，難道不是為朝廷效力而失去的嗎？”董昭反問道。</p>
“朝廷裡邊從不講苦勞，只談功過利弊，要不然他憑什麼拿朝廷的俸祿？”程歡又澆下冷水來。</p>
董昭不作聲了，話不投機半句多，他也沒去看程歡，只是默默起身，從懷英手中接過秋行風的輪椅車，推他出去曬太陽了。程歡獨坐堂中，沒有人陪他說話了，他也不介意，就端坐在那裡，不動如山。</p>
過了一會，主家還是來人陪客了。</p>
一襲淺青色衣裳的白梨款款走來，對著程歡施了一福。</p>
“程大人，您且稍坐片刻，寧姐很快就能燒好菜，可以開飯了。”</p>
程歡望著一臉拘謹，甚至有些緊張的白梨，嘆了口氣：“白梨，我就這麼可怕嗎？”</p>
白梨不說話，程歡喊道：“抬起頭來。”</p>
白梨嚇的身軀一震，緩緩抬頭，臉上出現了一絲慌亂。</p>
“你嫁了個好男人，這是好事，我曾經的部下有好的歸宿，我也高興，但是！”程歡話鋒一轉，“他行事你該勸著點，這小子他永遠不知輕重，不知好歹，除了闖禍就是打架，你自從嫁他起，你過過幾天好日子？”</p>
白梨沉下心，臉上慌亂漸漸消失：“程大人，這是我們的家事，您為何操起這等閒心？”</p>
“家事……哈哈哈哈，好一個家事，你想過沒有，若是有一天他橫死在外，你又該如何？”程歡問道。</p>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昭哥若死，我自當替他守住門楣。”白梨鎮定道。</p>
“我聽說他是個花心蘿蔔，在江湖上跟很多女子糾纏不清，可有這事？”程歡挑眉，看著白梨。</p>
“昭哥是江湖上二十五歲之下最厲害的男人，有女子喜歡再正常不過，可他從未做過逾矩之事，他對我的好，沒有半分少過，甚至為了救我，不惜求人，跪在赫連飄庵門前跪了兩天。而那些個姑娘也個個都是黃花大閨女，我再清楚不過，程大人何必說出來行此挑撥之舉呢？”</p>
白梨不卑不亢說了出來。</p>
程歡笑了笑：“倒是我成小人了，也罷，也罷，且看你家這男人以後能做到什麼地步吧……”</p>
程歡說罷緩緩起身，走出這有些悶的中堂，出去透氣了。</p>
午飯同樣擺了好幾桌，菜餚相當豐盛，基本都是野味，竹筍炒雞蛋，紅燒麂子肉，油燜兔肉，清蒸魚，還有時令野菜，擺滿了一桌，香氣撲鼻，讓人食慾大開。</p>
“吃飽些。”伊寧對程歡直接來了一句。</p>
“吃飽了好捱揍是吧？”程歡也看了她一眼。</p>
“是。”</p>
程歡拿起筷子，伸向了那麂子肉，夾到嘴裡一嘗，嗯，確實不錯，果然比他吃過的都好吃，這女人手藝可以。</p>
“肉，肉！”秋行風望著桌上的肉，激動起來，懷英連忙夾上一塊餵給他吃，他嚼到嘴裡，一臉滿足。</p>
“要，還要！”</p>
“行風，你還認得我麼？”程歡問道。</p>
“肉！肉！”</p>
可秋行風眼裡只有肉，看都不看程歡一眼，這讓程歡頗有些失落。</p>
而矮子們那桌，早就為了搶肉打起來了……</p>
“兔腿是老子的，都把爪子給我拿開！”高如山撕下兔腿，矮子們就跑來搶，高如山連忙叼起兔腿，一手端起兔肉的大盤子，一手端起裝麂子肉那個缽，掉頭就往屋外跑！</p>
“把這姓高的抓起來！”</p>
不知誰喊了一句，這幫矮子們就衝出去追高如山了，只有孫不歸一個人在那裡狼吞虎嚥，可吃到魚片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吃太快了，被魚刺卡了，他慌忙掐喉嚨，在那裡瞪著眼，嘔嘔嘔……</p>
“噗嗤……”邵春沒忍住，一下笑了出來。</p>
董昭第二個笑了出來。</p>
伊寧招招手，讓孫不歸過來，然後在他後背輕輕一拍，孫不歸一下就把那魚刺吐了出來，董昭端去一碗湯給他飲下，孫不歸就好了。對著兩人道謝後，這小矮子繼續跑去幹飯了。</p>
程歡看著這一幕，心中感慨，這幫人過得是真舒服，這才是快活日子，給朝廷當差，真的能過上這麼好的日子麼？</p>
一頓豐盛的午飯吃完，白梨又給程歡擺上了茶。程歡接過來喝上一口，嗯，是粗茶，有點苦，還有股莫名的鄉野氣息，但喝著喝著，人不由有些微醺，這大好天氣，居然讓他有種想睡午覺的想法。</p>
衙門裡的茶，都是上品，喝了能提神醒腦那種，可這粗茶，喝了居然想睡午覺，這是為何？茶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在哪呢？</p>
“伊寧呢？”他問白梨。</p>
“寧姐在前廊藤椅上睡午覺呢。”</p>
“我也睡一會。”程歡居然說道，這讓白梨愣住了。</p>
於是乎，前院廊下陰涼處，一左一右，兩張藤椅上小憩了兩個人。</p>
一個午覺睡到了未時兩刻，兩人幾乎同時自藤椅上醒來，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後，同時起身。</p>
“開始吧。”</p>
“好！”</p>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院門，伊寧四處看了看，鎖定了董昭家左邊小丘外的那處水田。水田如今長滿了草跟野花，綠油油的草科裡，野花如同星星般點綴在其間，美不勝收。</p>
伊寧一躍而起，直接到了小丘最高處，然後再次飄下，如同一隻獵隼一般飄下，穩穩落在一里外的草花叢裡。</p>
程歡見狀也一躍而起，踏過小丘，如雄鷹一般滑翔到伊寧三丈外。</p>
“且慢且慢，我去把人喊過來看熱鬧！”水得清自小丘上探出頭來，朝著兩人喊道。</p>
不一會，一大群矮子，董昭白梨邵春，三個丫鬟，懷英推著秋行風，全部跑到官道上，排成一排，望著遠處對立的兩人。</p>
“好了，你們可以開打了！”水得清喊道。</p>
兩個罕世高手的對決，極其罕見，誰都不想錯過。</p>
“砰！”兩道身影如風一般劃過田野，兩隻手肘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氣息一蕩，花草紛飛！</p>
矮子們嘴巴大的可以吞下雞蛋，他們之中除了高如山，其他人都沒看清。</p>
“砰砰砰砰！”</p>
兩人四手如疾風驟雨一般對攻起來，殘影如雲，霎時間都不知道過了多少招，董昭都有些看不清了，他揉了揉眼睛，睜大了去看，只見兩人身外的草，一圈一圈往外倒去，霎時間，草低頭，花失色，他震驚了，這兩人內力也太高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