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兩人行(第3頁)
海留夏暗自笑了出來，西川的百姓早就對他們奉若神靈了。</p>
董昭知道小蘭經歷過東華廟的事，可這話自這西川本地百姓口中說出來，他還是很震驚，問道：“老人家，這東華廟的符水，真的就這麼好？”</p>
“當然了！”老者說出不可置疑的話來，然後手一指，指著正走過來給他們上茶的夥計，“你看我孫子，是不是面色發黃？”</p>
董昭早看到了這面色發黃的夥計，沒想到居然是這老者的孫子，連忙問道：“發黃又如何？”</p>
老者嘆氣道：“老朽兒子兒媳早逝，就留下這孫兒一根獨苗，他自小體弱，面黃，到十七歲都是如此。後來，來了東華會的上使，建起了東華廟給我們發放了符水，我孫子喝過三碗後，臉色開始紅潤了起來，人也精神多了，可前陣子被那該死的鄢聰一鬧騰，拆了東華廟，上使們都走了，符水也就沒了，我孫子這面黃病又復發了！你說，這老雜毛是不是可惡至極？”</p>
董昭很吃驚，沒想到這東華會居然在民間已經深入人心了，這攻心之計不可謂不毒，居然讓老百姓如此維護他們。若是不能拔出這根，推翻這信仰，恐怕這幫人一旦起勢，振臂一呼，便會有千萬人跟隨，到時候豈不是亂世之禍？</p>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只是茶棚里老者的一番話，便讓董昭聽得心驚肉跳……</p>
想到這裡，董昭朝那小夥計招了招手：“你過來。”</p>
夥計怯生生的走過來，董昭示意他坐下，然後給他把起了脈來。</p>
把脈的本事是曾經在京城度然教的，後來汪澄也教了一些，他也就學了一點，畢竟醫武不分家。</p>
董昭這一把脈，頓時眉頭一皺，這小夥計脈象孱弱，乃五臟六腑內有寒虛，卻並非什麼面黃病。想是而是小時候飢餓過多，飲食不飽，導致寒邪入侵，溼氣侵入五臟六腑，致使難以吸收養分所致，這等症狀並非不能治。</p>
至於那東華會的符水，裡邊可能加了壯陽的東西，讓這小夥計短時間內五臟六腑機能活躍了起來，所以症狀有所緩解，但若是長期飲用那符水，只怕這體弱的夥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暴斃……</p>
把完脈，董昭笑了笑，說道：“老人家，您孫兒的病是可以治的，不用符水也可以治。”</p>
誰知老者聞言，苦笑一聲：“老朽當然知道能治，但是，我們窮人家沒錢治啊……”</p>
董昭聞言，還是笑了笑：“治病的錢我出了，不過您得答應我一件事。”</p>
“什麼事？”老者連忙問了起來。</p>
“以後這東華會若是再來，您不要再信他們了。”董昭這麼說了出來。</p>
一旁的海留夏聽得此言，眉毛一沉，這個董昭！</p>
“為何？”老者不解。</p>
“老人家，你想想，他們建廟，施放符水，是為了什麼？”董昭問道。</p>
“當然是救苦救難啊！”老者毫不猶豫就說了出來。</p>
董昭搖了搖頭，說道：“前年，江北大災，死者數萬，他們在哪裡？去年，江南水患，顆粒無收，餓殍遍野，他們又在哪裡？北境大戰，邊關被血染紅，可他們，又在哪裡呢？”</p>
“客官，老朽不知道這些天下大事……”</p>
“好，那我說些你懂的，你們喝過符水之後，真的就沒人生病，沒人死了嗎？”董昭問道。</p>
“這……這是我們心不誠所致……”老者仍在辯解。</p>
“那心誠的，就不會生病，不會死了嗎？就會事事如意嗎？”董昭盯著那老者，問了出來。</p>
“這……”老者答不出來了。</p>
“老人家，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其實是在騙你們的錢，不僅騙錢，還欺騙你們的心呢？”董昭再次問了出來。</p>
“不可能！我孫兒喝了符水，明顯身體就好得多了！不可能！”老者聽到董昭這麼說，很生氣道。</p>
“哈哈哈哈……”董昭搖頭笑了出來。</p>
“你笑什麼？”老者不解。</p>
董昭看著老者，臉上帶著憐憫之色：“老人家，若只是讓您這位孫兒臉色變好一陣子，我也可以做到，根本不需要什麼符水！”</p>
“什麼？”</p>
“對，若要他變的臉色紅潤，身體好上一陣子，服用五石散不就好了嗎？”董昭直接說了出來。</p>
一旁的海留夏聽得心驚肉跳，這個董昭，竟然這都能知道？</p>
“五石散？！”</p>
老者徹底坐不住了，因為他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一種壯陽的東西，吃上兩回自然面色紅潤，但是長期服用後果可不堪設想……</p>
董昭不再囉嗦，直接自腰間掏出兩錠銀子，放到桌上，說道：“帶他去看大夫，讓大夫先給他開祛寒溼的方子，待寒溼皆祛，則以溫補之藥養之，大概半年，自然就好了，我想，這二十兩銀子應該夠了。”</p>
老者摸著那銀子，眼角滲淚問道：“客官，你是何人？”</p>
“南巖董昭。”</p>
“你就是董昭？”老者大驚。</p>
“如假包換。”</p>
老者忽然拉起他的孫子，直接就跪在董昭面前：“原來是董少俠當面，是老朽有眼不識泰山，董少俠與伊女俠可是江湖上人人盛傳的大俠客，老朽今日得遇您點撥，真是三生有幸啊！”</p>
“老人家，快起來，你這是折我壽啊！”</p>
董昭連忙扶起二人，二人皆垂淚不已，連聲道謝。</p>
“老人家，給我弄一囊子涼茶，十個軟面饅頭來，我路上吃，可以嗎？”董昭開口，說著將水囊遞了過去，補充了一句：“幫我把裡邊的水倒了吧。”</p>
“當然，董少俠你坐，老朽這就去安排！”</p>
“等一下！”董昭看了一眼海留夏，忽然再次開口。</p>
“董少俠儘管吩咐。”</p>
董昭指著海留夏：“有沒有她能穿的衣服，舊一些也無所謂，弄兩身來。”</p>
“村裡婆姨應該有，董少俠放心，可以弄到。”那小夥計說道，然後轉身就往村裡跑去了。</p>
海留夏聞言心頭一動，這個董昭居然能為她著想……</p>
老者指揮著他孫子往村裡跑去，不一會就將軟面饅頭帶了過來，足足帶了十幾個，裝進包袱裡，女人的衣服也弄到了兩身。而後又將董昭水囊裡的那河水倒了個乾乾淨淨，然後沖洗一遍，換上了涼茶。</p>
海留夏望著那個水囊，裡邊放了蒙汗藥的水，董昭碰都沒碰，就這麼被倒掉了，她心裡那個氣啊……</p>
董昭也不客氣，接過包袱與水囊，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說道：“老人家，我走了！”</p>
“少俠，且留宿一晚吧？”</p>
“不了，我有要事。”</p>
董昭爽利的辭別了這茶棚的爺孫二人，牽著馬就上了路。</p>
路上，他將那饅頭包袱以及兩套女人衣服遞給海留夏：“知道你嫌炊餅硬，嫌我的衣服熱，這你拿著吧。”</p>
海留夏接過那包袱和衣服，看著董昭那瀟灑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這個男人，是他們東華會的心腹大患，可是，自己為什麼會對他有種異樣的感覺呢？</p>
不管這些了，這個男人一定要捏在手裡！</p>
海留夏追了上去，她一定要完成天尊交待的事情！</p>
可是不知為何，一路走到夜，海留夏都沒有下手。夜裡，穿回女人衣服，坐在篝火旁的海留夏望著又在那打坐的董昭，陷入了沉思……</p>
第二天抓捕董昭的計劃，又成功的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