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消融之名(第2頁)
‘…………’
‘對了,我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名字。’
‘你和運輸隊……曾經的運輸隊一直有接觸,卻不知道我叫什麼?’
‘他們叫你“隊長”、“眼鏡仔”、“轉眼沒”或者“蕾彌爾養的虎崽子”。’
‘“轉眼沒”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外號?’
‘運輸隊的人那麼多,稱呼又亂,我怎麼可能記得住你叫什麼。記憶比較深刻的就只有“官方通告”上寫著的那些“始作俑者”的名字,阿丹,芭芭利,唳旅……甚至還有蕾彌爾自己。這裡面有你的名字嗎?’
‘……我沒有名字。’
‘連遊戲裡面最低級的路人都有路人甲這樣的名字,那些怪物也可以叫史萊姆,你怎麼可能沒有名字?’
‘那你就叫我路人甲或者史萊姆吧。’
‘只有想忘記過去的人才會拋棄自己的名字,你也是這一類?’
貝拉嘆了口氣,她知道這句話也是在說她自己。
‘你不該忘記,就算列車上那場變故奪走了一切,那些陪伴在你身邊的回憶也不該被扔掉。’
‘……回憶……’
………………
‘唳旅,我知道他們在用什麼詞來稱呼你,但怪物不意味著醜陋和不幸,就算無法擺脫它陰影,我也希望你……嗯,就像《鶴》一樣,成為主角,得到一個幸福的結局。’
………………
‘鶴……張鶴,對,這個名字怎麼樣?我媽以前這樣叫過我。’
‘也行。’
即使覺察到他有所隱瞞,貝拉也沒有深究,因為她也有不想坦白說出的秘密。
‘對了,有件事想拜託你。’
一個人的過去和未來都被深埋在嚴寒之下,再也無法喚起靈魂的悲喜,另一個人則憤怒地遮掩著被欺瞞了長達24年的恥辱,不想被任何人提起。兩個各懷心事的人就這樣踏上前往7369號城市的道路。
……………
‘…………你有沒有覺得你這樣很過分?’
結伴同行的第25天,原以為靈魂不會再有悲喜的人便覺察到自己產生了一種近似憤怒的情緒。
‘怎麼了?’
‘我現在的目標是前往7369號城市,而不是坐在這裡整整25天都在為你回憶中的母親畫像。’
‘我要找她,又沒有照片,找你給她畫一張畫像有什麼不對?你本來就欠我一個人情。’
‘我自從加入運輸隊之後就幾乎沒有練習過繪畫了,你的要求太高,我實在無法完成。’
‘我只不過是讓你把這張畫的眉毛改高一點。’
‘5分鐘前你還讓我把眉毛改低一點。’
‘就不能在高一點的同時再低一點嗎?為什麼讓你理解我的需求那麼難?’
‘…………’
他用力嚥下一口氣,握住畫筆,重新調整了畫面上的眉毛。
‘現在怎麼樣?’
‘感覺……還是不太對,算了,先不管眉毛了,眼睛向左看的同時再向右看一點吧。’
‘?’
‘我記得她的頭髮就像成熟的葡萄藤一樣,有著溫和和豐收的氣質。’
‘??’
‘眼神也應該像湖水中的漣漪,有波動的感覺。’
‘…………’
唳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到底從哪裡聽說我會畫畫?’
‘蕾彌爾。’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只是在說笑,而我是真的不會畫。’
‘沒有那種可能,因為她的卡包裡夾著一張你小時候的作品。’
‘你又是從哪裡學到的這些……對相貌的描述詞?’
貝拉晃了晃她手裡的書,那是一本描述人生感悟的散文集,開篇寫滿了對女主人公優美的形容。
[她的雙眸如同硝煙親吻過的蘋果,倒映著落單大雁錯過的黃昏……蒙娜麗莎那靜止在畫框中的落寞,正是她指尖的顏色……]
唳旅啪地一聲合上書,恭恭敬敬地還給了貝拉。
‘我覺得我媽說得對,人要學會向自己的無能妥協。我決定在今天封筆鎖紙,從此不再對繪畫產生任何多餘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