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太子殿下,披荊斬棘
跟著姑母混,有前途!
兄弟兩個瞬間就找到了人生的座標,雖然他們還並不知曉座標為何物,但至少,那個信念感是終於拉滿了!
信念,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尤其是對剛剛獲得了赦免的武氏兄弟而言,格外的重要。
沒有信念,他們如何面對日後的生活?
沒有信念,他們如何面對大臣們異樣的目光?
你還真以為,你是天后的侄子,而天后又赦免了你,你們就可以做名正言順的外戚貴族了?
不不!
你們還差得遠。
你們根本就不夠格。
作為天后的侄兒,武氏兄弟確實是當仁不讓的外戚,他們的身份還是毋庸置疑的。
但問題就在於,大臣們連他們的姑母都恨得厲害,恨得咬牙切齒,深入骨髓。
如果可以,大臣們寧願聯合起來,冒著必死的危險也要把武媚娘掀翻,更遑論他們這兩個天后的侄兒?
當然是該一勺燴的存在。
更何況,對於很多大臣們來講,以他們那種陳腐的觀念來看,他們根本就看不起武媚娘。
一個寒門出身的女人,就算母親出自前朝楊氏又如何,武士彠還是個平平無奇的男人嘛。
不就是靠著給李淵提供軍資才買到了這麼一個爵位的嗎?
既非世族,又非地區大族,放在以門第論尊卑的初唐時期,根本就無法獲得人們的尊重。
更何況,姑母武媚娘雖然獲得了至高無上的權力,超出了這個世上所有的女人,正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可那榮耀只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大臣們因為她一個母雞也要打鳴,已經對她恨之入骨。
同樣出自她武家的男子,又怎麼可能受到朝臣們平等的對待?
於是,武氏兄弟也是極有經驗的,轉過頭來就湊到了李治的身邊,只要有李治的庇佑,誰還敢看不起他們?
誰還敢對付他們?
別說是那些大臣,就連太子,那個叫李賢的,也一樣不敢動手!
然而,武氏兄弟不知道的是,他們最大的敵人,從來都不是那些虎視眈眈的大臣,也不是時刻對他們耳提面命的姑母,那個看似一臉和善的太子殿下……
李賢,他來了!
他也終於收拾的乾乾淨淨,體體面面的,站到這個大明宮,蓬萊殿上了。
當李賢出現的那一刻,喧鬧的殿堂,瞬間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受控制的向他投來。
誰是真正的主角?
所有人的心中,在此刻,都有了答案……
“殿下,你今天又打算做什麼?”
“可不可以先和妾通個氣,也好讓我提前有個準備。”
就在李賢出現在蓬萊殿的前一刻,殿前的石板路上,輦輿靜悄悄的停下,李賢率先跳了下來,這之後,便是他親自攙扶下來的太子妃房芙蓉了。
既然是打著家宴的名號,東宮的女眷就不好不出席了。
而和李治一樣,只要是有正式的宴會,需要面見外臣,可以出現在宴會上的,就只能是太子的正妻,也就是太子妃。
因為今天要開大,所以,房芙蓉就很識趣的連巧奴也沒有帶著,而是專注和李賢站在一起。
有用處!
今日一戰,她這位堂堂太子妃恐怕還要派上大用場呢!
可不能有拖後腿的。
而現在,在即將步入戰場的這個關鍵時刻,太子妃房芙蓉便適時的張開了嘴,開始說話了。
李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芙蓉,你看你,又多心了不是?”
“我都說過了,我們今天就是來赴宴的,是共襄盛舉的,我還要做什麼?”
“今天的宴席可是為了兩位表兄開的,我不過是跟著蹭吃蹭喝而已,我還能幹什麼?”
李賢以手撫心,表情那叫一個虔誠,那叫一個信念感十足,只可惜,他的這一套,可以騙得了自己,卻騙不了枕邊人。
房芙蓉嗤笑道:“你不想搞事,你穿那麼漂亮做什麼?”
“打扮的那麼齊全,不就是為了彰顯自己嗎?不就是為了搞事準備的嗎?”
“我穿的,漂亮嗎?”
李賢攤開兩手,低頭看看,好像還確實是挺漂亮的哈。
冠子是正宗的白玉竹節冠,華美之中透著清貴,充分的體現出這身穿戴的主人的審美旨趣。
除此之外,李賢還搭配了祥雲暗紋的明黃圓領袍,烏皮六合靴自然是少不了的。
都已經穿著那麼華貴的衣衫出來了,還說不想搞事,這誰信?
誠然李賢平日裡也喜歡在穿著打扮上花心思,但也不會穿著那麼明晃晃的表明自己身份的衣服。
太子殿下他,五顏六色的袍服多得很,平日裡,那些衣袍才是太子的最愛。
而這種只有太子才可以穿著的明黃色袍服,李賢是很少拿出來的,而現在,他卻穿出來了,這隻能說明,他也是要登上戰場了!
今天,這個蓬萊殿也同樣是他這位太子的戰場!
他是戰士!
他要披荊斬棘了!
“殿下,你這是明知故問,這裡又沒有外人,你承認了,又何妨?”
“你有什麼計劃,告訴我,要是有需要,我也可以幫你啊!”
“難道,你還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不!”
“那怎麼可能?”
“我一向把你看成是最強健的臂膀,有你在,東宮才能安生,不過,前朝的事情,終究還是太複雜了些,我也不是不想讓你參與,而是擔心你涉險。”
“你若是出了危險,我可是捨不得的。”
身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靈魂,說幾句貼心的甜甜話,李賢那是相當擅長的。
對於他來說,要文的,咱有強大的詩詞歌賦儲備庫,全都是超越時代的,美文精選。
要武的,咱也有特別直白,特別火熱的。
這個時代的人,總歸還是含蓄的,靦腆的,就算是傳情達意也喜歡用拐彎抹角的方式。
可李賢就不同了。
他才不在乎什麼形式,也無所謂臉皮,只要是能夠讓伴侶滿意,又有何妨?
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嘛。
容易的很。
“殿下,你就別再騙我了,我相信你不想讓我涉險,也想保護我周全,可你想想看,你要是惹了禍,被處置了,我們這些女眷能好的了嗎?”
“別說你只管往前衝,一定會保護我們,到時候,真的鬧出大事來,別說是保護我們了,你連你自己都保護不了。”
“我們是必定會受到牽連的。”
“你要還把我當妻子,還願意相信我,那就把計劃告訴我,我總不能比太平他們知道的還少吧!”
“太平?”
“他們又有什麼盤算?”
李賢非但沒有回答,反而還公然反問,把房芙蓉鬧的是哭笑不得。
“殿下,你這位好妹妹,可是天天都在嚷著要保護你的,雍王已經退出,這誰都看得出來,今天這樣的場合,他都閉門不出,就已經表明他的立場了。”
“至於太平和相王,我想,他們兩個是不會放過這一次的機會的,太平一向是最積極的,雖然我也不清楚她小小的年紀,為什麼對這些朝堂爭鬥那麼感興趣,但她在聖人天后的心中,確實是地位超凡。”
“甚至連你都比不得,這份特殊的寵愛,也讓太平有恃無恐,她年紀又小,難免會做出許多出格的事。”
“至於相王,他也一向是最疼愛妹妹的,雍王還能夠明哲保身,相王卻不一定。”
“為了保護妹妹,他說不定會比太平衝的更快。”
“殿下,若是真的要有所作為的話,還是應該先和他們通個氣,也和我通個氣,這樣,我們才能步調一致,共同應對。”
房芙蓉侃侃而談,可以說是把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夫妻之間的關係,闡述的淋漓盡致了。
見她這樣誠懇,李賢也不得不拿出一點乾貨來了。
要說寵妹妹,李顯對比李旦,絕對是濾鏡更加深厚的存在,那個寬容的心啊,簡直是可以深到馬裡亞納海溝。
別管李令月她做什麼,李顯他就只會是是是,好好好。從不會反對,更不會落太平的面子。
可以說,李治身後的幾十年來,太平公主可以成長成為天上地下唯一一個的尊貴公主殿下,也是拜她的兩位好哥哥所賜。
武媚孃的時期,就算是親媽做了皇帝,太平可以參與一定的朝堂事務,可也是有限制的。
有節制的。
武媚娘可不是個糊塗人,就算是讓太平參與政治,卻也儘量是瞞著朝堂大臣的。
不會讓太平直接以攝政公主的身份出現。
太平的權力慾望急劇膨脹的年代,恰恰是她的兩位哥哥相繼登上皇位的那十幾年。
你看,就李顯那副樣子,別說是太平了,就是他的親親愛妻韋香兒,他也是主動把權力雙手奉上的。
看到韋后如此,太平不是自然要有樣學樣。
李旦的作為,不過是李顯的延續,即便是李旦也有些煩惱,可一想到這已經是在世的,唯一的妹妹,他的心就軟了。
也不在意被她侵奪部分權力。
既然他們以後會那樣做,那麼,就證明,他們現在也強不到哪裡去。
你看,不只是李賢是這樣的想法,就連房芙蓉這個當時的人,也抱著同樣的看法。
李顯也好,李旦也好,都是名副其實的妹控。
關鍵還是,名副其實這個定語。
他們是把自己實實在在的權力,拱手讓給了妹妹,即便是妹妹把公主府搞成了大唐的第二副朝廷,也依然笑呵呵的,沒甚所謂。
“既然形勢太子妃已經分析的很清楚了,那麼,依你看來,我該怎麼做呢?”
“總不能掉頭回東宮吧!”
“那怎麼行?”
“那豈不是成了懦夫?”
這下好了,至少在初級階段,太子殿下和她可可愛愛的老婆大人算是取得了共識。
還沒等李賢繼續裝慫,房芙蓉就不樂意了。
“你可是太子,是大唐儲君,你有什麼錯,憑什麼要避著他們兩兄弟?”
“我們不但要去赴宴,還一定要把他們的囂張氣焰給打壓下去!”
“從一開始,就要讓他們兩個怕你,這樣一來,他們以後才會有所忌憚。”
“否則的話,他們日後就會囂張起來,騎到我們的頭上,凌駕東宮,我們再想反擊,可就難了。”
身為東宮的半個主人,不論從任何角度來說,房芙蓉都會堅定的站在李賢的身後。
東宮好,就是她這個太子妃好。
李賢好,她房芙蓉才會好。
她的建議,都是站在李賢的位置上,切實為他考慮的,而李賢,當然明白她的這份情意。
也很感動。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都不想返回現代了,就想留在這大唐初年,與佳人共度好時光。
然而,很快,這樣的幻覺就消失了。
共度好時光?
開什麼玩笑!
按照現在的劇情繼續發展的話,最遲李治身死之前,這位慈愛的母親,武媚娘也會把他這位好太子給一波送走。
李賢一死,房芙蓉他們還會有什麼好下場嗎?
所以啊,還是別管以後了,只把自己的事情料理清楚了,再說吧!
“你說得對。”
“但我們也很被動,天后把他們兩兄弟叫回來,就是為了對付我的,這一點,我也不打算瞞著你。”
“我呢,自問做太子以來,也算是做了幾件對大唐有利的事,可荒唐事也沒少幹,平心而論,我還真的猜不出他們會從哪裡入手來刁難我。”
“太子妃,要不,你來猜猜看。”
李賢充滿期待的看著房芙蓉,他是真的對她極有信心,畢竟,她還是這個時代的人嘛。
比李賢這個外來戶更加理解這個時代的人的一些想法,再說了,不是她喊著要幫忙的嗎?
那就從現在開始吧!
房芙蓉也沒客氣,沉了幾口氣,便挺了挺腰桿:“這也不用猜,武氏兄弟目前做事,肯定都是以天后的意志為先,你要是想找到線索,不妨就想想,最近又如何得罪天后了,讓天后她不高興,就可以知道了。”
說完,房芙蓉就哼哼幾聲,別過了頭。
再難聽的,她也懶得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