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稚子之失


 當潁容回來後,他讓士頌也嘗試駕車。

 在他的指導下,士頌也開始君子六藝中御車的學習。

 到後來,士頌每次練習駕車,楊夢茹便坐到了馬車內,讓士頌體驗,車內有人時該如何駕馭。

 不過別說,楊夢茹坐到馬車內後,士頌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彷彿又回到了後世學習開車的時候。

 自己身邊的潁容,就是那位駕校教練,後面坐著的楊夢茹,就好像同自己一起學習開車的同學。

 當然了,楊夢茹坐在馬車後,總能和士頌說些話,按她身邊侍女的話說,她家小姐更喜歡坐在士頌的馬車後,比待在家裡發呆,要好的多。

 於是這幾天,士頌天天都和潁容,楊夢茹呆在一起“練車”。

 即便是士頌的御車技術,已完全熟練,就連最不擅長的舞交衢一關,也能順利通過。

 但士頌還是願意繼續練習,畢竟,皇帝還沒有召見他的意思,更沒有讓他繼續調兵來京的詔令。

 士頌也願意偷得清閒,和楊夢茹呆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心裡對這個大大咧咧的小女子,真就產生了感情。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在返回洛陽城的路上,士頌心情舒暢,不自覺的吟誦起詩經中的詩詞。

 “又在哪裡酸不拉幾的,拽什麼破文,哪裡聽來的話,是什麼意思。”楊夢茹嘟著嘴巴,作出生氣狀,在車內問道。

 “《有女同車》出自《詩經》中的《鄭風》,指的是舉止嫻雅又大方的姑娘,和我一同乘車,讓在下心中歡暢。”士頌笑著回頭看了看楊夢茹,眼中還有些小小的得意。

 “切,跟爹爹一樣,開口閉口就是這些酸不拉幾的東西。”聽到士頌借用詩經讚美她,她心中高興,但嘴巴上,卻不承認。

 眼珠子一轉,笑道:“大車啍啍,毳衣如璊。豈不爾思?畏子不奔。”

 這話讓士頌心中一動,心說不愧是以書傳家的弘農楊家,這麼快就能找到反問自己的話。

 只是這太尉楊彪的女兒,確實彪啊,這話都敢當著我的面說?

 而且聽她那口氣,似乎正在等著自己的回答。

 《大車》篇,出自《詩經》的《王風》。

 最後兩句為:

 大車啍啍,毳衣如璊。豈不爾思?畏子不奔。

 榖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

 大車前行,啍啍作響,紅色毛氈,做成車篷。

 翻譯翻譯,意思就是:

 難道是我不想念你嗎?怕你不敢跟我一道私奔。若是活著不能住在一個房間內,死後也要同埋一個坑。我說的話你不信,就讓太陽來作證。

 士頌真沒想到古代居然也有如此主動熾烈的女子,居然直接問自己,要不要和她私奔。

 喂,你爹願意把你嫁給我好不好!

 士頌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尷尬地咳嗽兩聲,忽略掉了這個問題,還好楊夢茹也沒有追問到底,見士頌服軟,便趾高氣昂地坐回了車內。

 夕陽斜下,餘輝照耀著洛陽城郊的廢墟。

 在廢墟中,一株不惹人注意的夏堇花,綻放著它的色彩。

 可士頌駕著馬車,剛到洛陽城門,迎面撞上了一隊騎兵。

 見到士頌親衛隊的旗號,對面的騎兵,也勒馬駐足。

 領頭一人,小眼山羊鬍,頭盔上的盔纓,卻是少見的藍色盔纓。

 這人盯著士頌看了半天,居然是下馬走了過來。

 “敢問閣下可是文定侯?”這人的神色雖然傲慢,但言語還算得體。

 士頌想了想,不願多得罪人,便拱手回答道:“在下正是交趾士幼澤,敢問閣下是?”

 “車騎將軍楊奉,見過文定侯。這次朝廷得以安穩,多虧文定侯率軍北上,擊退西涼賊,早就聽聞文定侯不過一少年郎,今日有幸得見,果然年少,哈哈。”楊奉露出了他那很不整齊的牙齒,咧嘴笑道。

 楊奉的話,明著在誇士頌擊退了西涼軍。

 但只要是明白人,就能聽出,楊奉的口氣,是在笑士頌年輕,不堪大任。

 楊夢茹就是個明白人,而且是個維護士頌的明白人。

 她挑起車簾,高聲說道:“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何況有志不再年高。那李傕郭汜亂政數年,被他們殺得丟盔棄甲,抱頭鼠竄的人裡面,只怕年紀比士公子大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這些人,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裡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