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張拙(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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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水馬龍中,兩名密諜遠遠在陳跡身後綴著。彼此之間像是連著兩根無形的線,如何也扯不斷。
忽然人群中熱鬧起來,只見一匹快馬在街道上疾馳,一名腰纏紅帶的漢子高聲道:“陳府陳問宗,解元!”
在他身後,還有一年輕漢子騎著快馬同樣高呼:“洛城同知陳府家公子,陳問宗,高中解元!”
“林家公子,林朝京,高中亞元!”
“洛城同知陳府家公子,陳問孝,高中經魁!”
一個接一個的‘捷子’爭先恐後搶去報五魁。
所謂報五魁,便是‘捷子’們清晨便守在貢院前等著放榜,放榜之後,立刻搶著去給前五名報喜,最先趕到五魁家的人能領到重賞。
少則五兩,多則五十兩,例如陳府這般門楣,必是五十兩這頂格的厚賞了,所以捷子們人人爭搶,路上打起來都有可能。
陳跡默默看著,突然有些恍惚,好像前一天還在窯廠裡與水泥灰塵為伴,一轉眼秋闈都放榜了。
某一刻,他也想坐在窗明几淨的書院裡,無憂無慮的學習……還是算了吧,經義這玩意,學不了一點。
陳跡笑了笑:“我還是更適合與人賭命啊。”
此時,街上百姓紛紛讓路,連牛車都拉至一邊,彷彿這世間再重要的事情,也得給秋闈報喜讓路。
兩名密諜沒有去看捷子,而是緊緊盯著人群中陳跡的背影,可當快馬經過彼此之間時,只短短一個呼吸的功夫,快馬疾馳而過,眼前卻已沒了陳跡的影子,宛如憑空消失了一般。
那疾馳的快馬彷彿一柄快刀,斬斷了彼此之間的那根線。
半個時辰後,陳跡拎著兩隻燒雞站在太平醫館門口,任由趕早集的人流從身前身後經過。
他深深呼吸了幾口空氣,用手搓了搓臉上略顯疲憊的神情。
待到自己面色柔和,這才笑著抬腳跨入門檻:“師父,我回來啦。”
紅木櫃臺旁。
姚老頭正隔著櫃檯與人下棋,他聽見陳跡聲音,抬眼看來:“你還知道回來呢?想回就回,想走就走,你把我太平醫館改名叫太平客棧得了。”
這時,與姚老頭對弈之人轉過身來:“小陳大夫回來了,我還擔心等不到你呢!”
陳跡一怔。
來者赫然是這洛城知府,張拙!
只見張拙今日罕見的穿了一身便服儒衫,帶著一頂時興的纓子瓦楞烏紗帽,踩著嶄新的皂靴。
對方看起來不像是一位官員,反倒更像是要去赴宴的風流人物。
陳跡將手裡燒雞遞給佘登科,疑惑問道:“張大人怎麼來了?”
張拙親切的拍了拍他肩膀:“你制那名為‘水泥’之物,解了我燃眉之急,自當上門感謝一番。”
陳跡笑著說道:“張大人不必謝我,我也是為了生意。”
張拙面色一肅:“怎麼能不謝呢,你可知道咱們豫州每年冬天要凍死多少人?”
“多少?”
張拙說道:“嘉寧十九年,豫州三十一家義莊,合計收斂凍死屍體三萬三千四百二十一具,嘉寧二十年,合計收斂……”
陳跡聽著這位張大人歷數每年凍死人數,越聽越心驚,僅豫州一州之地,每年都要凍死這麼多人?
卻聽張拙說道:“今年若能在第二場雪落下之前,再蓋出一批房子來,想必洛城能少死很多人。我作為洛城父母官,理當來當面道謝。”
陳跡笑著說道:“能為洛城百姓做點事情,與有榮焉。”
原本他以為彼此寒暄客套一番,張拙便會告辭離去,卻不防張拙並沒有走,反而拉著他的胳膊拽到棋盤前:“來來來,聽王爺說你棋藝一絕,你我手談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