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同年同月同日生(第3頁)
佘登科端著飯碗,一邊扒拉著臘肉,一邊含混道:“陳跡,要不你先去吃點東西?我在這看著,你家人來了我喊你。”
陳跡沒有回答。
醫館對面,飯鋪、當鋪、糧油鋪的夥計出來,將門板一一安上準備打烊。
有夥計看見陳跡,便笑著打招呼:“小陳大夫,等人呢?”
他笑了笑回應:“嗯。”
然而,陳跡的家人始終沒來,他的親身父母也不可能忘記這樣的約定。
當太陽的餘暉漸漸西沉,歸家的行人漸漸稀少,光影從他臉上一點點褪去,直到夜色降臨。
有人曾說,千萬不要在黃昏時醒來。
那一刻,遠方的鐘聲與天地一起沉寂,太陽也轉過了地平線,你看著灰暗的天空格外遙遠,彷彿正在獨自遠去。
他忽然想起,當命運齒輪轉動之前,曾有人問他:
“你是否能忍受孤獨?”
陳跡當時回答:“可以。”
……
……
傍晚的餘暉墜落,最終消失在錯落的樓閣背後。
陳跡坐在門檻上看著對面最後一家鋪子合上門板,最後一個行人歸家,這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生活還得繼續,回到現實中,他必須認真思考自己的處境:
此時,姚老頭正站在櫃檯後面清點賬目,頭也不抬的嫌棄道:“怎的,家人不要你了?”
陳跡心說自己這師父嘴像淬了毒似的,他笑著回應道:“師父,他們興許是有事情耽誤了,明天就會將學銀送來。”
姚老頭冷笑道:“你來我這兩年了,其他兩家好歹知道逢年過節給我帶些東西,你們傢什麼都沒有送過。就算能準時交學銀,你這徒弟我也不想要了。”
“您給我一個月,到時候也許我不靠家裡也能交上學銀,”陳跡誠懇道。
姚老頭搖搖頭:“空口承諾誰不會?”
陳跡思索片刻:“每個月學銀是二百文錢,您寬限我一個月,往後我每個月交兩百四十文。”
姚老頭沉思片刻,從袖子中取出銅錢擲了六次,解卦後淡定道:“這倒是有些誠意了……但你一個診金都沒資格收的學徒,從哪賺錢?”
“我會想辦法的。”
“呵,口氣好大,你現在不過是個學徒,脈都把不準,憑什麼賺錢?”姚老頭隨手撥拉著算盤珠子恥笑道。
一旁看熱鬧的劉曲星樂了:“陳跡,要不我幫你一把?”
“劉師兄打算怎麼幫?”陳跡問道。
“咱們三個是輪流幹活的,明天該我挑水、掃院子、擦正堂地板了,你若能幫把地板擦了,給你兩文錢;若能把院子掃了,給你一文錢;若能把水缸挑滿,給你兩文錢。雖然不多,但好歹一個月有五十文。”
學徒裡的階級,一下便分明起來。
陳跡:“好,我幫劉師兄幹活。”
佘登科看向姚老頭:“師父,這合適麼?”
“只要能把學銀給我補上就合適,”姚老頭淡然道。
佘登科看向陳跡:“你不生氣?劉曲星這孫子把你當雜役了。”
陳跡笑著說道:“劉師兄這也是在幫我。”
“什麼狗屁劉師兄,你我三人同年同月同日生,連時辰都一樣,他憑什麼當師兄?”佘登科不屑道。
陳跡愣了一下,太醫選學徒,為何要選三個同樣八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