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官(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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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地底的內獄,宛如一座巨大的墳場,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這裡不是江湖,而是埋葬江湖與朝堂的地方。
陳跡站在牢室前,手裡是攤開的卷宗,面前是幽暗的牢籠。
他花了大概一個時辰的時間,才終於將甲字、乙字牢室的卷宗全部看完,剩餘的還有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沒看,也不需要再看了。
陳跡甚至敢大膽判斷,晚星苑那晚所獲得的冰流,確實來自靜妃的胎兒,皇室血脈生下來便高人一等。
此時此刻,陳跡站在這壓抑的內獄中,只覺得有些荒誕。
自己這修行門徑,竟是站在了整個寧朝的對立面上,想要修行,就必須有官員與皇室血脈死亡!
寧朝從皇帝到小吏,掌握著這個王朝的所有權力。
而自己,要與之為敵?
雲羊說的沒錯,果然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修行門徑是什麼啊……確實很危險。
雲羊坐在一張桌子旁,翹著二郎腿,磕著瓜子,見甬道里的陳跡停下來思考,便問道:“找到線索了?”
陳跡從長考中回神:“還沒有。”
雲羊皺起眉頭:“我親自去接你,來回浪費了一個時辰,現在又等了你一個時辰,結果你說沒有線索?”
陳跡為冰流和卷宗而來,兩者皆已到手,卻不能就這麼走了。
他思索片刻問道:“劉什魚是怎麼死的,你們殺的嗎?”
雲羊搖搖頭:“不,他是扛不住刑訊,上吊自殺的。”
陳跡皺起眉頭:“他的屍體還在內獄嗎?”
“在,你要看看?”雲羊來了興致,將手心裡的瓜子扔在桌子上:“我領你去。”
雲羊領著陳跡往內獄深處走去,竟是又下了數次樓梯,穿過了數層,才來到最深處,陳跡甚至已經聽到地下河流淌的聲音。
“喏,就在裡面,只有劉什魚一具屍體,”雲羊舉著火把走進去。
劉什魚約三十歲,身體纖瘦,皮膚白皙,臉部煞白,舌頭吐出,大小便失禁。
這是典型的上吊而死之徵,沒有異常。
陳跡看見屍體,屏住呼吸,心中有不適感。
雲羊戲謔起來:“我還以為你真的無所不能了,怎麼連屍體都看不了?”
陳跡鎮定下來:“雲羊大人,能夠漠然審視同類屍體並不是一件值得吹噓的事情……劉什魚不是自殺的,是被殺人滅口了。”
雲羊搖頭:“這次你錯了。我殺人多,所以論及此事我更有經驗。他的一切死徵都是上吊而死的模樣:我幫許多人上吊過,上吊者面色煞白,吐舌頭且大小便失禁,這點錯不了。你可能會想,他是不是被人勒死後才吊上去的?不是的,被勒死之人面呈絳紫色,這個我也熟。”
“理論上,雲羊大人所說沒錯,”陳跡點頭。
“嗯?”雲羊不解。
陳跡道:“但這些都是可以偽造的。”
上吊的死因是頸動脈被阻斷,大腦缺氧而死。
由於頸動脈被瞬間阻斷,靜脈暫時還能工作,所以上吊而死的人會面色煞白,而被勒死之人則面呈絳紫色。
殺劉什魚滅口之人應是知道其中的原理,所以偽造了上吊而死的假象:舌頭可以勒出來,針灸可以使大小便失禁,精準勒住動脈竇可以導致面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