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頁)
自己道院無善可行時,他們就去別的道院找;別的道院也沒有,他們就下山去找。合歡道院的美人們利用這一點,沒少哄騙太善道院弟子幫他們跑腿幹活。
宋玄機望著院徽思忖片刻,道:“此地應當是浮緒仙君的陵寢。”
賀蘭熹的《九洲史》雖然學得很一般,但也不至於不認識浮緒仙君。
浮緒仙君是太華宗的創始人之一,也是太善道院第一任院長。兩千年前,浮緒仙君和闖入人間興風作浪的鬼王有過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兩人纏鬥了五天五夜,無數城池山川被夷為平地。最終,浮緒仙君重創鬼王后不幸戰敗,靈力散盡,奄然而逝。
浮緒仙君陵寢所在之地一直是太華宗的絕密,恐怕只有四大道院的院長知曉這個秘密。
祝如霜為何會發現這裡,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
賀蘭熹:“沒想到浮緒仙君的陵寢會埋藏在沙海深處。”他還以為會在河流川海里呢。
宋玄機:“陵寢不僅是浮緒仙君的埋骨之地,更是一處隱秘的封印。”
賀蘭熹:“封印何物。”
宋玄機:“兩千年前,浮緒仙君曾斷鬼王一‘腳’。”
“嗯。”賀蘭熹鄭重點頭,“此事我也略有耳聞,鬼王是……”他原想說“瘸子”,又覺得這兩個字不符合無情道的調性,話到嘴邊硬生生改成了:“一名跛者。”
宋玄機神色微妙地一頓,轉向賀蘭熹:“龍角的‘角’。”
賀蘭熹:“……”
宋玄機:“鬼王有上古燭龍的血脈,故而頭頂有一雙龍角。”
賀蘭熹羞恥地“哦”了一聲,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賀蘭時雨,”宋玄機看著他,緩聲道:“你在《九州史》的課上,究竟都學了些什麼。”
賀蘭熹:“……”
無情道中人講究一個無慾無求寵辱不驚,無情道的天選之人居然能這麼記仇?
賀蘭熹假裝沒聽見,若無其事地推了推石門,石門紋絲不動:“如何進去?”這可是浮緒仙君的陵寢,他不覺得就憑自己和宋玄機目前的實力能蠻力出奇跡。
宋玄機沒有在賀蘭熹糟糕的《九州史》上浪費過多的時間:“日行一善。”
賀蘭熹很快明白過來。浮緒仙君乃太善道院初任院長,想要進入他的陵寢,哪怕不是太善道院的弟子,也不能和他背道而馳。
若說守護陵寢的沙蟒是對來者實力的考驗,那這層石門便是對來者道心的試探。他和宋玄機兩個修無情道的後輩,如何才能獲得浮緒仙君暫時的認可呢?
賀蘭熹想了想,從靈囊內拿出一朵淺藍色的小花,畢恭畢敬地放在了石門前的臺階上。
下一刻,石門上的花紋散發出柔和的微光,明明滅滅,忽明忽暗。小藍花沐浴在微光中,花影幻化成一把鑰匙的形狀,漸漸上升,沒入太上道的院徽。
伴隨著一陣古老而莊重的響動,石門緩緩開啟。
宋玄機率先進入陵寢,卻遲遲不見賀蘭熹跟上。他停步回望,只見賀蘭熹彎下腰撿起了那朵小藍花,輕輕吹去花瓣上沾染的灰塵,放回了靈囊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上歷史課日常耳瘸的賀蘭同學
我當我自己課代表——
無情道:斷絕情慾
合歡道:大家都懂
太善道:日行一善
混天道:弱肉強食
起初,賀蘭熹以為沙粒的流動是風的緣故,但彈指之間,沙粒的“呼吸”驟然加重,大地開始震顫,沙丘之下似乎有某種龐然大物正在蠢蠢欲動。
狂風席捲天地,一株株生長旺盛的百歲蘭在漩渦中被撕成碎片,呼嘯的風聲彷彿成了它們淒厲的哀鳴。
沙粒急速向兩邊翻滾,形成了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嘔啞的嘶鳴聲自地底深淵而來,震耳欲聾!
宋玄機忽然對賀蘭熹道:“過來。”
在裂縫即將達到自己腳下前的一刻,賀蘭熹霍地向前躍起,腳尖在半空中蜻蜓點水般地點了三次,穩穩地落在宋玄機身邊。
龐然大物終於破土而出。剎那間,遮天蔽日,黃沙升騰,一道碩大無比的黑影屹立在沙海中,宛若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
這甚至還不是它的全貌,地面將它的身體一分為二,剩下的一半依舊在沙海里不斷地蠕動盤桓。
狂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漫天黃沙模糊了視野,好在賀蘭熹和宋玄機的《異獸論》均是甲等的好成績,即便看不清巨物的全貌還是一眼便認出這是一條罕見的巨型沙蟒!
沙蟒背上被堅硬的鱗片覆蓋,伸出兩排巨大的骨翅。它的雙眼閃爍著赤陽般的紅光,螳螂般的巨鉗形狀怪異扭曲,揮舞之處飛沙走石,地動山搖。
賀蘭熹不難在黃沙混沌中穩住身體,眼睛卻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細縫。他看到沙蟒張開血盆大口,發出被驚擾後憤怒的咆哮,揮舞著剃刀朝他們撲來!
賀蘭熹和宋玄機同時拔劍出鞘,兩道冰藍色的劍光劃破昏暗的風沙,如同一閃而過的流星,轟然撞上沙蟒的巨鉗,爆發出燦爛的光華!
周遭的混沌因此而有了短暫的清明,沙蟒龐大的身軀被撞得劇烈扭動,嗜血殺虐的戾氣暴漲,更加瘋狂地揮動起它醜陋的巨鉗。
【載星月】懸浮在主人身前,映出少年清麗的眉眼。賀蘭熹低頭斂目,豎於胸前的指尖捏出劍訣。
流光瞬息之間,【載星月】劍光大盛,凝成了一張散發著幽光的天羅地網朝著沙蟒急速而去。劍網並沒有直接網上沙蟒,而是在離它只有數步之遙的時候,遽然化成無數利劍,飛速穿破堅硬的鱗片,直直浸入血肉!
沙蟒痛苦的嘶鳴響徹天際,巨大的身體猶如崩塌的沙丘,伴隨著黃沙一同鑽回了地底。
賀蘭熹艱難地眯著眼,卻找不到沙蟒的蹤跡,不由地“嗯”了一聲,尾音因困惑稍稍上揚。
《異獸論》上說,沙蟒極其靈活,它們可以隨時將自己隱藏在茫茫沙海中,也能隨時破土而出,猝不及防地出現在敵人身後。唯一可以預示它們到來的便是地底的顫抖與震動。
“賀蘭熹,”怒吼狂風中,宋玄機的聲音在賀蘭熹耳中依舊冷靜而清晰:“閉眼。”
賀蘭熹當即心領神會。
既然看不清,乾脆就不要看了。
在賀蘭熹閉眼的剎那,漫天黃沙消失不見,聲音卻變得分明起來。
風聲,沙聲,金簪輕輕晃動的聲音,甚至他自己的心跳聲,聲聲入耳,每一種聲音都是那麼鮮明純粹。
突然,一道輕微卻格格不入的窸窣聲混入其中,賀蘭熹耳尖一動,微微側過臉,謹慎分辨著聲音的方向。
在無情道院一年的修行,足以讓原本性格跳脫的少年在任何危急關頭摒棄一切雜念,維持無情道者應有的沉靜。
沙蟒的潛行和蠕動隱匿於塵土飛揚之中,它悄無聲息地繞至白衣少年身後,猩紅的雙眸閃爍著伺機而動的幽光。
雙眼緊閉的少年無聲地彎了彎嘴角,周身暴漲的靈力掀起狂風巨沙,無形的劍浪以他為中心,一圈一圈盪滌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