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頁)
賀蘭熹心中一緊:“小叔!”
沂厄真君剛從鬼界回到陽間就被賀蘭熹嚇了一跳:“你們怎麼在這裡?”
沂厄真君的神色有點難看,但又不算太難看,至少不像是緋月真君出了什麼大事的表情。
賀蘭熹連忙問道:“真君,緋月真君怎麼了?”
沂厄真君道:“宋流紓不久前突然感覺到了威脅,卻不知威脅從何而來,便自封靈脈,自閉靈識,以防萬一。”
賀蘭喜至此總算可以長舒一口氣了。
也對,緋月真君是何許人也,身在鬼界還能察覺到來自陽間的威脅,他怎麼可能讓鬼十一如此輕易得逞。
看來哪怕宋玄機最後沒有強行終止詛咒之術,緋月真君也會有他自己的應對之策。
不過自封靈脈自閉靈識不是小事。緋月真君這一睡,恐怕要過數月才能甦醒。
賀蘭熹將無盡之森發生的事悉數告知沂厄真君,才回到陽間的沂厄真君連水都沒喝上一口,立即動身前往無盡之森,留下兩個少年和一個沉睡的院長。
賀蘭熹和宋玄機合力將緋月真君扶到床上。沉睡的緋月真君依舊面容華美,繁麗的衣袍在床上散開,一對流蘇金簪靜靜垂在他臉龐兩側。
兩人在床邊站了一會兒,宋玄機忽然道:“賀蘭熹。”
多看了緋月真君兩眼的賀蘭熹毫不猶豫:“你更漂亮!”
宋玄機:“?不是,我是想說,你有沒有想過,這是一個契機。”
“我知道,找到浣塵真君的契機。”賀蘭熹有些糾結,“可是如果我們趁著小叔自閉靈識的時候下手,算不算乘人之危啊?”
宋玄機:“算。”
賀蘭熹:“是吧!”
宋玄機:“但你覺得在他清醒的時候,你我有那個本事將浣塵真君從他身邊帶走麼。”
賀蘭熹:“必須沒有。”
宋玄機輕一挑眉:“所以?”
“所以……”賀蘭熹雙手合十,對著緋月真君深鞠一躬:“小叔,冒犯了。”
根據他們先前的推測,浣塵真君應該就被緋月真君藏在身邊。肉眼不能瞧見的話,必定是藏在了某種幻術或是法器之中。
賀蘭熹剛要在緋月真君四周使用顯形術,門口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原來是祝如霜白觀寧他們都通過傳送陣回來了,賀蘭熹只好暫時作罷。
無妨,緋月真君至少需要沉睡月餘,他們有的是機會。
不多時,吞花臥酒處的人越來越多,有聞訊而來的無咎真君和鳴佑真君——前者“幸災樂禍”宋流紓也有今天,那這段時日就由他來守護宋流紓肉身的安危吧;後者一個勁地向蕭問鶴確認:“你們六個真的合力屠殺了無盡森之主?莫不是誆老夫的?”
在兩位院長之後,來的是無情道的監察弟子,許之維。
許之維瞭解完事情的經過,依次點出五個人的名字:“宋玄機,賀蘭時雨,祝如霜,長孫經略,白觀寧。”
無情道三人:“在。”
長孫策和白觀寧:“在!”
許之維道:“明日休沐,你們莫忘前往食肆受罰。”
賀蘭熹呆了一呆,猛然想起上回他們深夜在祝如霜仙舍聚會被許師兄抓了現行,不但喜提一夜的禁閉,本月的假日還要去食肆給那些未辟穀的弟子煮飯……
“罰什麼罰?他們六個剛立了大功,不能罰。”無咎真君為孩子們抱打不平,“竟然讓屠殺無盡森之主,尋回蛇蛋,助松籟真君封印鬼十一的高階弟子在美好的休沐日去食肆給低階弟子煮飯,這算什麼?”
聽到“高階弟子”四字,白觀寧眼中的欣喜若狂賀蘭熹隔老遠都能瞧見。
許之維從容不迫:“賞罰分明,宗規如此。真君若有不平,請找江院長。”
無咎真君當仁不讓:“等著,本座這便去。”
於是,沒過多久,六人升高階弟子的消息傳遍全宗。同樣傳遍全宗的,還有明日潯熹策雲帷五人親自下廚,為低階弟子煮飯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歇一歇享受校園日常吧寶寶們!
鬼界十一殿下——他們的“老朋友”鬼十三的十一哥?
閻猙……原來鬼界殿下們也是有姓有名的。只是這個名字不太好,遠沒有“鬼十一”朗朗上口。
至於鬼十一為何會被【衍】生出來,賀蘭熹大致能猜到其中原委。
活人在鬼界行走會損耗陽壽,鬼修來人界亦會實力大減,甚至無法擁有實質的軀體。
當日,鬼十三靠操縱夢境在人界肆意妄為;今日,鬼十一則為自己在人界專門打造了一個軀體。
在【衍】昏睡時與其交/尾的“東西”,恐怕正是鬼十一本人。
【衍】能孕育萬物之子,鬼界的生靈也不例外。鬼十一將自己的“血脈”注入【衍】的體內,之後再與胎兒融為一體,以此獲得了一個不被陽間排斥,還能繼承他在鬼界力量的強大身軀。
【衍】懼怕它的主人顧英招,為鬼修懷孕生子並非它所願。可當顧英招落網後,它不但沒有拋棄它的孩子,還千里迢迢地帶著蛇蛋來到了無盡之森。
在這片危險重重的叢林中,它始終沒有放棄保護它的孩子。
鬼十一藏身於蛇蛋,享受著【衍】與生俱來的母愛。等他成功降臨於陽間時,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衍】活活生吞,以獲取更多的力量。
如此違背綱常倫理之事,早已超過了聳人聽聞的範圍。
六人被松籟真君護在結界中,只聞鬼十一其聲,未見鬼十一其人。少年們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望向蛇蛋的目光不是畏懼,而是噁心。
靈籠受到血霧的腐蝕,如同融化的蠟一般化成了一攤粘稠。失去禁錮的蛇蛋升入空中,蛋殼的碎片相繼脫落,鬼十一的全貌逐漸變得完整。
鬼十一和【衍】的血脈,同時也是鬼十一本人更多的繼承了鬼修的特點。
蛇蛋最外層的薄膜黏在鬼十一的身上,他有著嬰兒般大小的身軀,四肢纖細,頭顱卻大得可怕;皮膚慘白如紙,本該長著眼睛的地方只有兩個空洞的黑洞。
他唯二像“母親”的地方,便是一條細長的蛇尾以及足以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醜成這樣,比你當年大腹便便的樣子還不如。”松籟真君身後一條火紅的狐尾驟然變大,好似一團助燃的火焰,瞬間染紅了半邊天際:“一‘出生’就遇見了我,你也算是倒黴。不喜歡當年竹舍送你的神像封印沒關係,本座再送你一個新的便是。”
“世事變遷啊,兩千年前只知道瑟瑟發抖蹲在藏玉肩頭喊‘夫君救我’的小狐狸竟也開始自稱‘本座’了。”鬼十一聲音尖細,口吻卻似飽經風霜的老者,落入耳中十分詭異變扭。他嘆了口氣,道:“也是我那十三弟愚鈍無能,百般謀算仍不敵天意。罷了,萬幸還有三哥,七哥和九哥在,我還能指望他們。”
聽鬼十一的語氣,簡直像已經認輸認命了一般。
鬼十三陰險狡詐,攻於心計,鬼十一作為比他排名更前的鬼殿下,即便自知不是松籟真君的對手,也斷不至於不戰而降。
松籟真君甩了甩腦袋:“你是多愁善感也好,故意拖延時間也罷,本座送你四個字——懶得理你。”
鬼十一用它那空洞洞的眼睛對準太陽的方向,喉嚨裡發出一陣古怪的,嬰兒般的笑聲:“人界的美景果然名不虛傳。”
松籟真君不再廢話,每一根毛髮都像是一根銀針,狐尾高高揚起,四隻狐爪倏地亮出,如同出鞘的利劍劃破虛空,徑直朝鬼嬰撲了過去!
鬼十一竟一動不動,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態,任由狐爪刺破籠罩在他身上的薄膜,進而朝他的胸口刺去。
剎那間,混合了哀嚎,尖叫,哭泣的啼哭聲響徹整片叢林,無數弱小的異獸因忍受不了這個聲音自虐而亡。蕭問鶴等人不得不用雙手捂住耳朵,卻依然無法阻擋啼哭聲入耳。
尖銳的哭聲瘋狂撕扯著他們的神志,唯有賀蘭熹和宋玄機眼底維持著清明之色。
賀蘭熹看到鬼十一掙扎著朝松籟真君伸出了手,想來終於要反擊了。
可惜,鬼十一這點雕蟲小技對松籟真君沒有半點威脅。
松籟真君冷笑一聲,狐尾在空中散開,宛若盛開的孔雀之尾,在鬼十一週圍織就成一個華麗的狐尾之籠:“永囚於此吧,噁心的廢物。”
保持著獸形的松籟真君和鬼嬰形態的鬼十一差不多大小,兩人距離極近,松籟真君的狐爪穿透了鬼十一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