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蕭爺....跟我成家(第2頁)
竹椅上還搭著那件褪色的老棉襖,是裴辭去年冬天寄回來的。
老人總說這棉花足,穿著暖和,卻捨不得多穿,生怕弄壞了。
柳條在風中輕輕搖曳,光影在老人佈滿滄桑的臉上晃動,蕭硯站在一旁,緩聲道:“裴辭是個好孩子。”
這句話像是某種訊號,讓老人的手開始不住地發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蕭硯,彷彿在等待什麼,又彷彿在害怕什麼。
“他為了救兄弟,擋在了最前面。”蕭硯繼續道,聲音平靜,字字如刀。他甚至能看到每一個字落下時,老人眼中的光芒是如何一點點熄滅的,“他說,讓我們告訴您,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您,說是沒能盡孝,沒能讓您過上好日子。”
院子裡突然安靜得可怕,連那隻一直在打轉的黑狗也停下了腳步,嗚咽著蹲在老人腳邊。
遠處的稻田裡傳來農人的吆喝聲,那些平常的生活聲響此刻卻顯得格外刺耳。
“不,不......”老人搖著頭,乾枯的手指緊緊抓著衣襟,眼淚順著佈滿皺紋的臉頰滑落,“他每個月都寄錢回來,說要給我修房子,前些日子還說,等這趟回來,就給我把這老房子翻新,說要給我買新衣裳,說要讓我享清福......”
樂霆再也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的膝蓋重重磕在石階上,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大爺,都是我的錯。”他的聲音哽咽,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喉嚨,“要不是我沒護住他......”
老人愣愣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樂霆,笑了,笑容比哭還難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當年他娘難產的時候,我就該想到的。”
他的眼睛望著遠處的田野,眼神逐漸渙散:“辭,離別的辭,這名字,到底還是應了。”
黑狗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圍著老人打轉,嗚嗚地叫著。
“大爺。”樂霆哽咽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那是他一路上緊緊護著的東西。布包已經有些舊了,但還是疊得整整齊齊,一看就知道是小心收藏的。“這是裴辭留給您的,以前他就說過,您要是想他了,就看看這些。”
布包中是幾張泛黃的照片、幾張皺巴巴的字條、還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是狗剩留給父親最後的慰藉。
從那天起,蕭硯和樂霆就在老人家住了下來。
日子過得很簡單。
清晨是老黑狗的叫聲,還有院子裡那幾棵果樹在晨風中沙沙作響。
樂霆早早起來燒水做飯,做一些家常菜,蕭硯則會安靜地坐在院子裡,看著遠處的田野在朝陽下甦醒。
老人總是早早就醒了,坐在柳樹下的竹椅上發呆。
有時候樂霆端著熱粥過去,會看見老人撫摸著那件狗剩留下的舊棉襖,眼淚無聲地滑落。
樂霆不擅長安慰人,只能默默地坐在老人身邊。
一個多月過去,樂霆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
那天傍晚,他終於鼓起勇氣和老人談起這件事。
“大爺,”他蹲在老人身邊,聲音有些發澀,“要不您跟我們一起去城裡住吧?那邊條件好,醫院也近。”
老人搖搖頭,渾濁的眼睛望著遠處的田野:“唉,我知道,自己這把老骨頭,待在哪兒都是那個樣。這塊地是他娘留下的,我得守著。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路要走,別管我這個老頭子。”
樂霆想說什麼,卻被老人擺擺手打斷:“剩兒的那些錢我都存著,一分沒動。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偶爾回來看看。”
蕭硯站在門廊下,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晚飯後,樂霆收拾行李時總是忍不住回頭看看堂屋。
老人搖著蒲扇,坐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孤單。
蕭硯輕輕按住他的肩膀,低聲說:“我們常回來。”
這簡單的承諾讓樂霆眼眶發熱。
他知道蕭硯不是隨口說說,蕭爺這樣的人一旦許下諾言,就一定會做到。
夜深了,老黑狗趴在老人腳邊輕輕嗚咽,也知道明天就要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