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死他
“都裝好了沒?”裴辭第三次清點貨物,生怕漏掉什麼。
除了最早定的那些日用品,這幾天他又陸續添了不少新鮮玩意。
貨場角落裡堆著一摞嶄新的收音機,是他特意從電器市場淘來的。
這年頭收音機是稀罕物件,但義烏這邊進了一批,價錢便宜得很。
裴辭挑了十臺最新款的,準備帶回去賣。
收音機旁邊是一堆五顏六色的保溫杯,這也是新東西,外頭賣四五塊一個,這邊才兩塊。
“小裴,你這眼光準。”老王幫他打包時笑著說,“這些新玩意,首都那邊可不多見。”
裴辭又指著角落裡的一堆盒子:“那邊的化妝品也裝上。”
是他從南洋來的商人那裡進的一批,有口紅、護手霜、香皂,每樣都是漂亮的包裝。
這些在首都可不好買,得憑票不說,價錢還貴。
除了這些,裴辭還買了許多零零碎碎的小玩意,五顏六色的塑料梳子、帶花紋的手帕、水果糖、巧克力。
最貴的是一套進口的按摩工具,是他託人從香港帶來的,準備回去以後送給林桑榆。
“對了,這個得單獨放。”裴辭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紙盒,裡面是一對玉製的小物件。
前幾天他在古玩市場看到的,是一對壽山石雕的小獅子,通體溫潤。
孫大哥幫他把最後一箱貨裝上車,打趣道:“這一趟可進了不少好東西,回去肯定賺。”
“都裝好了。”老王擦了擦額頭的汗,身上的中山裝都溼透了。
“王老闆。”裴辭笑著回應,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沓整理得整整齊齊的票子,“這些天多虧您照應,要不是您這邊給的價格實在,我哪能進這麼多貨。這頓飯您和孫大哥必須賞臉。”
“誒,使不得。”老王一邊連連擺手一邊還推辭著。
可裴辭哪肯,早已經拉著兩人往街角的飯館走去。
那是家有些年頭的老字號,門臉雖說不大,看著還有些破舊,不過簷下掛著的兩盞老式燈,透著暖烘烘的光。
裴辭推開那扇門,一股濃郁的醬香裹挾著陣陣酒氣撲面而來。
掌櫃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見有客人進來,趕忙放下手裡噼裡啪啦撥弄著的算盤:“幾位要點什麼?今兒個的紅燒肉剛出鍋,色澤紅亮,還冒著熱氣呢;鮮魚也是早上剛從河裡撈上來的,鮮活得很。”
“王老闆,您點。”裴辭拉開一張缺了角的木椅坐下,“這是您的地盤,您最熟,您來挑菜。”
沒一會兒,菜就陸陸續續地上來了。
一盤紅燒肉擺在桌子中間,色澤金黃,肥瘦相間。
“王老闆。”裴辭站起身,穩穩地拿起酒壺,給兩人各斟了一杯老白乾,“這頓飯您可得給我這個面子。這半個月,要不是您照應,我這個外地人哪能這麼順利。”
“看你這孩子。”老王端起酒杯,眼角的皺紋因為笑意都擠到一塊兒去了,“你辦事敞亮,這酒我得幹了。以後有什麼好貨,都給你留著。”
孫大哥也跟著舉杯,臉上那褐斑在酒精下泛著淡淡的紅光:“你小子有生意頭腦,回去準能大賺一筆。來,為你接風。”
裴辭抿著酒,心裡想的,卻是林桑榆,一想到明天就能見到他,他心裡就暖烘烘的,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回去。
散席的時候,夜色已經很深了。
老王走上前,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小裴,你這人實在。這生意啊,就講個誠信。以後但凡有什麼需要的,儘管來找我。”
從飯館出來,裴辭沿著狹窄的巷子往招待所走,後面老王和孫大哥摟著聊天,走路都歪歪扭扭的。
夜風習習,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叫賣聲和麻將碰盅的聲響。
走到一個拐角時,裴辭突然聽見前面傳來細微的啜泣聲。
他微微皺眉,警覺起來,立刻放輕腳步靠近聲源。
藉著牆角破舊路燈的光線,裴辭看見一個男人正拉扯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
那男人穿著件軍綠色上衣,渾身透著一股子邋遢氣。
小孩穿得倒是整齊,臉也白淨,一看就是家境殷實,但此刻正被男人攥著手腕,疼得直掉眼淚。
“你他孃的再哭老子就打死你!”那人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手上力道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