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沒璽印的詔令能叫詔令?以忠臣之名,袁紹殺弟(第2頁)
得到孔融的承認,就等於得到了天下過半讀書人的認可,其中有多大的意義不言而喻。
因此所有人都在關注國相府的動向,想知道那位名滿天下的孔北海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是去許縣,還是去鄴城?
面對外界的種種猜測,孔融卻始終沒有給出回應,只是對外宣稱感染風寒在家養病。
國相府外。
一輛輛馬車停在門口,將國相府給圍得水洩不通,這些都是借探望之名,實則想要探聽孔融到底會去許縣還是鄴城的名士們的馬車。
但無論來人地位多高,名氣多大,都被攔在府外,數日來沒有一人能成功進入國相府。
其中最為固執的,當數許縣和鄴城來的兩位使者。
他們一直在國相府外蹲守,堅持要見孔融。
“國相吩咐了說誰都不見。”
“兩位還是請回吧,莫讓小人為難了,真的是不能進……”
國相府管家機械式的重複孔融交代他的話。
“我請了郡內最好的醫師過來,讓我帶他入府去為國相診治,定能醫好。”
說話的乃是許縣天子派來的使者。
他身後跟著一名醫師,還有兩名手中提著大包小包各種藥材的僕從,顯然是有備而來。
管家面無表情道:“天使且安心,國相只是染了風寒而已,好生靜養一段時間便無事。”
許縣使者很是焦急的問道:“可是這靜養要養多久?我有天子詔令在身,需要親手交予國相。”
“便讓我進去見國相一面吧。”
到現在為止,天子詔令依然在他手裡。
孔融稱病在家閉門不出,誰也不見,這詔令自然無法交到孔融的手上;而沒有拿到詔令的話也就沒法讓孔融去許縣覲見天子。
若尋常情況下,天子詔令抵達,不管你是重病在身也好、快要死了也好,都得親手接受詔令。
否則便是不尊天子的大罪。
但在來之前,許縣使者被天子反覆叮囑過,一定要對孔融禮遇有加,不可有半點失禮。
所以哪怕一直被孔融拒之門外,他也不敢有半點不敬,只能
每日在府外蹲守,希望找到機會入府傳達詔令。
沒等管家回答,一旁便傳來一道帶著譏諷的聲音:“你那是什麼詔令,可有落傳國玉璽璽印?沒有傳國玉璽的璽印,也敢稱天子詔令?國相又豈會見你?還是速速滾回許縣罷!”
說話之人,正是來自鄴城的使者。
相比較於許縣使者的焦急,他顯得優哉遊哉,甚至在馬車旁邊擺了一張桌子,準備了茶水點心甚至是書簡,此時正面帶不屑地看著許縣使者。
“放肆!你安敢侮辱天子!”
許縣使者本來就憋悶,聽到鄴城使者這番話後,頓時火冒三丈,指著他鼻子罵道:“陛下一直都在許縣,有楊公、伏公等一眾近臣常伴左右,還有眾多后妃可以作證,鄴城的那個是偽帝!”
“袁紹假立天子,難道不怕遭到天譴嗎!”
“呵,作證?”鄴城使者冷笑一聲,把書簡重重往桌子上一拍,與許縣使者針鋒相對:“溫公呂奉先,皇叔劉玄德,皆認可我家陛下。就連傳國玉璽,亦在我家陛下手中!”
“許縣那個偽帝有什麼能夠證明身份?誰知道楊公、伏公他們是不是被曹賊所脅迫!”
“依我看,曹賊才真的要擔心遭天譴!”
這一番話讓許縣使者大怒不已,舉起拳頭道:“爾要試試我的拳腳是否嫻熟嗎!”
鄴城使者擼起袖子,擺開架勢,厲聲道:“我的拳頭也未嘗不利!”
周圍一群人都默默退後了幾步,給兩人騰出施展拳腳的空間。
眼看兩名使者就要動手,管家連忙帶著僕人上去把他們拉開。
“兩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有話好好說。”
這兩位他是誰也不敢得罪。
誰知道哪位使者背後的天子是真?
“哼!粗鄙!”
鄴城使者放下衣袖,狠狠瞪了許縣使者一眼後,重新坐了回去,不再搭理。
許縣使者臉色陰沉,回到了馬車裡。
“踏踏踏——”
這時,一陣馬蹄聲忽然傳來。
只見來人是一青年,身長七尺,劍眉星目、樣貌英俊,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頗為引人注目。
這青年翻身下馬,走到管家面前道:“國相可在?我有事求見。”
管家忙道:“請從我入府。”
青年將馬匹交給一旁的僕人後,就隨著管家一同進了國相府。
這一幕頓時讓鄴城使者和許縣使者都驚了。
尤其是許縣使者,難以置信地問道:“為什麼他可以進去?國相不是誰都不見嗎?我也要入府見國相!”
說著就要強行闖入國相府。
一旁早有防備的僕人趕緊將他攔下。
這時府外來訪的名士中有人道:“此人乃是太史子義,與國相乃是忘年交,更對國相有救命之恩,他入府探望自是可以的。”
許縣使者聞言頓時啞火了,只能神情鬱悶地重新回到馬車,繼續等待。
太史慈跟隨管家一同進了相國府後,管家並沒有帶他去臥房,而是直接前往書房。
“國相就在裡面。”
管家微微一禮後便轉身離去了。
太史慈將鞋子脫去,踏上乾淨整潔的地板,推門走入了書房內。
書房並不大。
兩排放滿了書籍以及竹簡的書架、掛在牆上的幾幅字畫以及一張書案,便是整個書房內的全部陳設,看起來頗為簡陋。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在書房中迴盪。
只見書桌後面,一名面容有些消瘦的老者,正坐在書案前提筆落字。
在他周遭的地面上散落著一地的書卷。
襯得他的身影更加蒼老而佝僂。
“拜見國相。”
太史慈上前兩步,躬身行禮。
這老者,正是北海國相,當今文壇的執牛耳者——孔融!
“子義來了?”
聽到太史慈的聲音,孔融卻並沒有轉身,頭也不回地說道:“子義請自便吧,屋裡有些雜亂,隨便找個地方坐便是。”
太史慈只是靜靜侍立在孔融身後,望著他在竹簡上忙活。
過了許久後,孔融方才停筆,長舒一口氣,將目光投向太史慈:“子義為何而來?”
“聽聞國相染病,特來探望。”太史慈恭恭敬敬地回答。
孔融
聞言笑了笑:“子義不必擔憂,一點風寒罷了,並無大礙。”
“我之所以對外稱病,不過是不想面對外面那兩位使者而已……想來你入府時應該也見到他們了?”
太史慈點了點頭:“聽聞他們已經在府外等了數日了,國相為何不見他們?如此恐對國相聲名有損。”
稱病只能逃避一時,要是一直稱病不見兩位使者的話,孔融難免會遭到旁人詬病。
兩位使者中縱使有一位是假的,但也有一位是正兒八經的天使。
“唉……”孔融嘆息一聲,有些疲憊地說道:“兩位天子孰真孰假,我現在無從分辨,不敢貿然前去。”
“我擔心若是先去了假的那處,奸賊會將我扣留軟禁,然後以我的名義欺騙天下人。那樣的話我豈非置真正的天子於不利境地?”
孔融並不是怕死,也不是怕以身涉險。
他怕的是自己會被曹操或者袁紹利用。
對方都敢假立天子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這才是他真正顧慮的地方,所以才遲遲不願接見兩位使者。
“國相,我願護送您前去覲見天子。”太史慈臉色肅然,“若國相遭到奸賊扣押,我雖不能保國相平安,亦可拼死殺出重圍,代國相將消息傳出,讓天下人知曉奸賊的真面目。”
“子義……”孔融有些動容,“此事與你無關,你無需以身涉險。”
此行的兇險程度堪比龍潭虎穴。
別說是太史慈孤身一人了,就算讓他帶上幾千兵馬又如何?
只要進了許縣或者鄴城,再想出來便難如登天。
那可是曹操和袁紹的大本營所在!
即便是在城外等待不入城,也有被截殺的風險。
曹操和袁紹兩人,可不是什麼善與之輩。
“國相於我有恩,家母再三叮囑,不能不報;而且我即將要帶家母離開北海郡,在此之前便讓我為國相最後做一件事吧。”太史慈神色誠懇,目光堅定。
聽到這一番話,孔融心中非常感動。
他知道這只是太史慈的託詞罷了。
數年前他被黃巾叛軍圍困,太史慈冒險突圍為他找來援兵,就已經報答了他照拂其母的恩情。
“既然子義願捨命陪我,我便不再拒絕。”孔融站起身來,心中已經有了決斷,“我孔氏世受國恩,天子有難,不能不思為天子解憂。”
“子義認為我應該先去哪裡?”
為了保證嚴謹,無論是許縣還是鄴城他都是要去的,把兩個天子都見上一見,再看看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先去見哪個天子。
太史慈稍作思索,說道:“先去許縣吧,許縣離得比較近,去完許縣後可以直奔冀州。”
“善。”孔融點頭認可,接著走出書房,帶著太史慈來到了國相府門口。
見到孔融出來,國相府外的眾人瞬間激動了起來。
“國相!是國相!”
“國相出來了!”
“不是說國相在養病嗎?怎麼露面了?”
“定是拖著病體出來見我們的。”
“莫非是要給兩位使者答覆了不成?”
“不知道國相會接受哪位天子的詔令。”
……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孔融,期待著他的決定。
許縣使者和鄴城使者第一時間就迎了上去,異口同聲地說道:“奉天子詔令,請國相前往許縣(鄴城)覲見!”
兩人說著,紛紛雙手將天子的詔書奉上。
看著眼前的兩份詔書,孔融直接一手一份,全部接下。
許縣使者和鄴城使者頓時愕然。
許縣使者不由得問道:“國相這是何意?為何要接那偽帝的詔令?”
話音落下,鄴城使者便劈頭蓋臉的怒斥他:“國相面前休要胡言!我這詔令有傳國玉璽璽印,你手中的可有?”
又是傳國玉璽,許縣使者只覺得異常憋屈。
明明他那裡的天子是真的,可偏偏沒有傳國玉璽。
這詔令和對方的對比,頓時就顯得名不正言不順。
就在兩人即將吵起來的時候,孔融開口了。
“兩位勿需爭執。”孔融拿著兩份詔書,神色平靜地說道:“老夫亦不知道哪位天子是真,哪位天子是假,因此許縣和鄴城,老夫都會去一趟。”
“等見過
兩位天子之後,孰真孰假,老夫自有判斷。”
“明日一早,老夫會出發前往許縣,隨後再去鄴城。”
說罷,孔融便不再多言,直接轉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