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若辰 作品

第 75 章 晉江正版閱讀(第3頁)

飯菜還沒端上來,時書看到桌上的湯藥,道:“謝無熾,先喝藥。你胃不是一直不好嗎?這幾天——”

話說到一半,時書停下,他是為了自己。

謝無熾坐著沒動,時書猶豫後端起藥碗,道:“喝一口。”

謝無熾:“免了。”

但時書的一湯匙褐色藥湯放在眼前,謝無熾按住了手底下的紙和筆,啟開唇,停了一秒才含住湯匙,視線第一次毫不躲避地和時書對視。

奇怪。

謝無熾的眉眼生的很貴氣冷淡,漆眉長眼,睫下散著陰影時便有幾分晦暗,整個人似乎陰沉難測,所以一開始時書總覺得他看人像看狗。

現在,謝無熾看他,時書並無想法。

手臂開始發軟,很難忽略謝無熾是個男人並且對自己有感情的事實,很彆扭,時書別開目光,再舀了一勺藥給他。

渾然如玉的白瓷勺,褐色藥湯,還有他啟開的唇。時書心裡的不自在達到了頂峰,低著頭一心一意喂藥。

不過喝了三五勺,門外的林鹽端著飯菜上來,放在桌案,時書將碗遞給謝無熾:“你快喝,喝光了吃飯。”

謝無熾接過藥碗,喝到碗底沉著的藥渣。

時書轉過視線坐到餐桌旁,一邊吃,一邊也在漫無目的思考。謝無熾性|癮這個毛病還在吧?這一年多怎麼過的?如果留在他身旁,最後以他的寵愛奪去權力,是不是還要滿足謝無熾的生理需要?

這下滿足他的生理需要應該不再是以前好兄弟擦邊,親吻,擁抱,得被他上了吧?像相南寺那兩個和尚,或是三千里風雪驛時的侍衛和太監,一方壓著另一方,搖動腰和搖屁|股。

“……”

被他上幾年,然後把他殺了,自己回家……

“……”

時書抓著頭:唉。

但是能回家,不用呆在這裡了。

時書和謝無熾沒說話,只有筷子碰到碗沿的鏗鏘金玉之聲。兩個人安靜吃自己的飯,直到吃完,時書道:“我要回去了,謝無熾,謝謝你招待。”

謝無熾的玉箸一下停住,時書喉頭一滾,我說得過分了嗎?謝無熾唇色發白,看了他片刻,倒是一句話也沒說,但謝無熾開始咳嗽,用手帕掩住唇。

板橋旁剛見面那天謝無熾狩獵歸來,謝無熾身體悍然,而就三日之間,臉色一天比一天差,聽到這句話,臉上更是血色俱失,只有一雙眼睛逐漸充斥著血絲的紅。

謝無熾轉頭走到一旁,喉嚨裡似乎被血沫嗆住。

時書刷地站起身,道:“謝無熾!

快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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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書待在原地,一下不知道應該怎麼辦,走進睡臥,謝無熾臉色灰暗,坐梨花木的椅子裡喝水,渾身像是沉入海底。

時書還是第一次見一個男人為自己這樣,室友失戀嗷嗷哭幾天就接著打遊戲了,謝無熾身體健康勁悍,但他現在居然幾日之間撕裂成這樣。

謝無熾俊朗的臉發白,眼睫虛虛地垂下,眼中無神。看到時書,慢慢從櫃子裡取出一袋銀兩:“拿著走。”

時書:“啊?不用給我錢,我不要。”

“我希望你能多活幾天。”

時書:“我不要,我住的地方,不需要這麼多錢。你身體……”

謝無熾:“我沒事。”

“總之,錢我不想要,細說的話,那二百兩銀子我還沒還給你。”

謝無熾寂了半晌,才啞聲道:“時書……”

時書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很想說但真不知道該說什麼,門外恰好有人來稟報:“大人,陶將軍求見,有要事相商。”

“先下去,等著。”謝無熾明明沒什麼力氣了,從椅子裡坐起身,“我先出去了。”

時書看見他腳步緩慢,踏出了屏風之後。時書跟著出來,謝無熾正伏在案前,陽光蒙在他身上,不知道在休息,還是在看文書。

謝無熾……時書出門,求見的陶將軍精悍短小身材,進門去,時書回過視線,門外還站著一個宋思南,一身銀白色戰袍,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謝時書!我聽說你來軍營,趕緊來看你了。”

時書勉強笑了笑:“那你來的不湊巧,我準備走了。”

宋思南笑道:“正好,我送送你。”

時書走出行營,想到這十萬火急的陶將軍,問:“他是誰啊?”

“馮重山的舊部,這些人,眼看著跟馮重山討不了好了,紛紛私下聯絡謝大人,也不知道在秘密籌劃什麼。”

時書:“現在是主戰將領的天下,馮重山日薄西山了?”

“那是,眼看著謝大人吃香喝辣,一步登天。馮重山的舊部怎麼可能服氣?都想打仗,底層將領都想打仗,賺軍功,大不了打輸了東山再起唄。只有主和將領不敢打,輸了要擔責任,這馮重山現在還給大人使絆子呢。”

時書心想:原來如此,謝無熾能迅速融入軍區,麾下將領越來越多,大概就是這麼原因吧。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魔念。玩弄人心,精神控制,操縱局面,這就是謝無熾一直以來的手段。

宋思南眨眼,好心好意問:“你為什麼不留下來?你們兄弟到底吵什麼了?”

時書打岔道:“哎,這個一言難盡啊!你非要知道理由我就告訴你吧。其實我有個不好的習慣,我會夢遊,你知道嗎?就是我一遊起來可能拿刀砍人,小時候就把我哥養了半年的豬砍死了。為了我哥的安全,我這才離開的。我也是用心良苦懂不懂?”

() 宋思南:“真的假的?騙人的吧?”

“愛信不信咯。”

“……”

兩個人說著話,時書也走到了城門外,秦村押送糧草的營寨就在岔路口不遠處的深林裡,時書剛走近,沒想到營寨中圍著許多人,縣丞也在,一看見時書便行禮:“原來是二公子,下官失敬,失敬!……”

別說縣丞,更往下一級的鄉長也無不恭敬地對時書行禮:“小的,小的冒犯……”

時書笑意停在眉梢:“什麼二公子?”

連村裡的人紅光滿面地問:“小書,你居然是這都統制大人的親弟弟!”

時書在人群中尋覓,兩件白衣翩然而至,是許珩風和許珩門,都拿著扇子故作風雅,笑著道:“二公子,聽說二公子早和謝大人團聚,許某先來替你拿行李了。”

時書腦子裡發悶,許珩風道:“二公子去年原來失散在濱縣的秦村啊,感謝鄉親父老的照顧!秦村是個什麼地方?咱們遊覽山河,竟然從沒去過。”

時書心情複雜,阿坎小心翼翼:“小書……二公子,你……”

“……”時書心裡咯噔了一聲。

這下成閏土和老爺了。

阿雷爹一臉小心,似乎對時書無所適從,乾巴巴地笑了笑。

時書嘆了聲氣,心中的念頭越發清晰起來。桃源雖好,不是久居之處。不可逃避。

時書露出陽光的笑容,俊臉白淨:“沒錯,我找到我哥了!謝謝你們在秦村的照顧啊,回家去吧,以後有空再來找你們玩兒。”

時書轉頭看向宋思南:“我不走了。”

宋思南:“啊?”

時書:“我決定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