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熱戀

    謝無熾被一群人簇擁,先去更衣。


    時書坐在飯桌上, 和子涵說話: “曾經的事都過去了, 現在,我們三個人一起好好生活。”


    杜子涵: “聽起來怪怪的。”


    時書揚起唇角,笑著道: “喂, 謝哥還給你留了院子,我們長住在燕州了。”


    杜子涵: “我靠! 這麼好, 小書包, 你真是嫁入豪門了。”


    誰懂啊,年僅二十七住上古代豪華府邸,不靠自己, 全靠好兄弟的男朋友。


    趁著謝無熾還沒過來, 時書把在深山裡心意互通的事講了一遍: “你不知道,我當時哭慘了。”杜子涵: “謝哥那條件,哭一個月也行, 總之把人哭回來了。”


    “……”


    時書和他嘰嘰喳喳聊,沒片刻, 謝無熾一身素淨外衣, 長身玉立,從門口進來。杜子涵懂事地起身,聽見他道: “不用,坐下吃飯。”


    時書和杜子涵聊起以前的事, 無論是漂流路上, 在秦村, 還是這三個月白家屯,時書邊聽邊笑,


    一旁的謝無熾視線始終放在時書身上。


    時書被他牽手,不好意思地收回, 沒想到再被牽上。時書剛妥協, 一抬頭, 看到了坐立不安的杜子涵。


    時書: “……”


    杜子涵: “……”


    杜子涵轉移話題: “那條大黑狗記得吧? 不僅咬人, 還叫來一堆村裡的狗, 嚇得我倆直接爬樹上去了, 等了好久有村裡人過路, 才帶我們一起走。”


    “還有一次, 下大雨, 我倆都沒地方躲, 淋得一身溼透……”


    氣氛尷尬, 但一頓飯好歹吃完了。時書帶杜子涵去他的院子: “這是你的二進小院, 沒有狗, 也不會再淋雨了。別害怕, 我們安定下來, 不用再到處流浪了。”


    杜子涵本來膽子就小, 有些感慨, 時書拍拍他肩膀, 轉身出了院子。


    謝無熾站在槐樹下, 秋風一起, 吹起他的衣角。時書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 “難得今天早, 快回去睡覺了, 你幾乎都沒休息。”


    夜色昏黑, 時書牽著他回到院子, 沐浴後二話不說往床上一推, 說: “睡覺了。”


    謝無熾: “你陪我。”


    時書忍著笑往床上爬: “我沒說要走啊。”


    謝無熾撐在床上, 時書一件一件脫他的衣服, 露出大片緊實的胸膛: “你要裸睡嗎? ”


    “嗯。”


    時書把謝無熾的衣服脫乾淨, 脫的時候, 謝無熾垂著眼看他。時書側身躺在床上, 被抱進了懷裡。時書聞到謝無熾身上疲乏的氣息。


    時書被他抱著, 謝無熾真的累了, 呼吸落在耳後, 慢慢歸於平靜。時書聽到窗外的寂靜之聲, 僕從都被屏退。單純一起睡覺也很好, 謝無熾體溫高, 皮膚基本上很燙, 似乎能把人點燃。


    時書知道他累, 謝無熾闔目熟睡, 他無聊, 就輕輕玩著一綹謝無熾的頭髮。慢慢自己也困了。


    燕州府邸內的床比那小院子裡的大炕柔軟得多, 時書察覺到謝無熾一些睡覺的習慣, 喜歡從背後攔腰抱著他, 一隻手橫在胸前, 另一隻手摟著腰, 和他雙腿糾纏。


    或者面對面摟抱, 把時書的腿架在腰際, 最大面積接觸摟著睡。這兩個姿勢, 某些部位都是貼合的。


    時書艱難地伸出一隻手, 撩開謝無熾的頭髮, 露出俊朗的額角: “謝無熾, 睡覺也要這樣? ”


    謝無熾睡得很熟。太多的事務, 雜物, 還有壓力, 一直堆積在他肩頭。時書輕輕親了下他下頜,立刻被抱緊, 無意識地蹭著腰腹。


    “……”時書, “睡睡睡, 不惹你。”


    今日降溫, 一到夜裡, 燕州城就涼了。時書把薄被拉上來, 裹住他肌肉繃緊的後背。以前真沒想過, 看別人睡覺能看幾個小時。


    時書總算睡著了, 再做了個夢。


    夢到一個晴朗天氣, 帶謝無熾回家了, 爸媽在廚房慌不擇路地洗菜做飯, 偷偷從門口打量謝無熾。謝無熾索性去了廚房, 和爸媽聊天, 幫忙做飯。


    時書躺在沙發看比賽,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 懶散地聽他們閒聊。


    “你叫什麼, 姓什麼呀, 多大年齡啦? ”


    “我在外面流浪, 被小書帶回家養著了。”


    “媽, 你看, 我不僅養活了自己, 還養活了別人。”


    時書做夢竟然笑醒了, 噗一聲, 揉了揉發酸的腮。


    仔細一看月影, 竟然是凌晨一兩點了。


    時書剛想繼續睡, 察覺到渾身的燥熱。謝無熾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 手臂抱著他的後背, 從白淨的後頸一路往下游弋, 撫著他腰脊的線, 和更往下的地方。


    時書被他擁抱, 抬臉: “沒日沒夜行嗎。”


    謝無熾: “熱戀期。”


    時書渾身上下彷彿使不完的情慾, 在狹窄的被褥中, 被他深深地擁抱, 每一寸皮膚都熨貼著。他慢慢出汗, 謝無熾作為一切的掌控者, 好整以暇地觀賞著他, 施加或者撤回情.欲。


    時書烏黑的頭髮黏在耳垂, 呼吸著, 平復情緒。謝無熾在他耳邊輕聲: “一座寶藏在你身旁, 任由你取用, 你卻不懂發現。”


    時書扶著他: “還要我怎麼樣……”


    ……


    深吻之後, 時書躺在他懷裡。兩個人在緊抱在一起。時書睡不著了, 被謝無熾抱了起身, 在院子裡看星星月亮。


    謝無熾衣衫不整, 中衣穿得凌亂, 和平時到衙署工作完全不同。時書替他合攏衣領, 則被抱著親吻。


    時書摟著他肩: “我聽說, 一個年輕的男人不應該太早碰感情, 否則容易軟化意志, 幹不了大事業, 一輩子消受在溫柔鄉里。”


    謝無熾淡笑: “溫柔鄉, 我麼? ”


    時書: “是啊。”


    時書剛說完, 腿被大手掐著膝窩抬起, 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侵入。謝無熾撥開他的頭髮: “溫柔嗎? ”


    時書臉一下通紅, 手指抓緊他的肩膀。


    夜霧凝結成露水, 反射著晶瑩的月光。草叢裡夏天的聲音在消去, 府門內一片寂靜, 只有吸.吮的水聲。


    謝無熾掌著他的脊背, 動著: “我今天聽到一個消息。”


    時書趴在他懷裡, 本來很著急, 但因為親密, 紅著耳朵接話: “怎……麼了? ”


    “記得我們剛來的那個三月份? 當時, 淮南路有人叛亂稱帝, 被趙世銳的軍隊鎮壓。原來是收受鹽稅太急, 激起當地商民和鹽匪造反。鎮壓後軍隊死傷數萬人, 浪費錢財上千萬兩。”


    ——任何地區的民叛, 不僅動搖人心, 而且等於在大景這座龐然大物上撕出一個開口, 流失的銀兩則是嘩啦啦的血液, 受傷之後需要時間康復, 多次受傷, 則可能引起王朝的死亡之憂。


    時書夾著, 侷促地點點頭。


    謝無熾指腹輕撫他唇角, 並不急躁, 順其自然讓那部位吮著: “我接到了來信, 狁州一戰, 向潛安府、中楚府收受錢糧太急, 當地百姓不堪盤剝, 趁著兵力匯向狁州, 竟然在兩府造反了。”


    時書剛直起腰, 立刻彎下去, 急躁地想起來, 謝無熾讓他如了願, 只抱在腿上坐好。時書已經顧不得其他了: “潛、潛安有人造反了? !”


    “有幾個月了, 只是被當地的官府一直瞞著, 直到打出了疆界。現在那人披掛著旗幟, 自稱為王, 正往東都打了過去。”


    “居然有這種事? !”


    曾經的記憶頓時回到腦海。


    那是收復大盛府時的風雪夜, 趙世銳屠城, 時書逃離謝無熾, 和在戰火中的百姓們走在一起, 看到了一路逃難的慘狀。


    在古代, 幾乎沒有兵團是仁義的, 無論官府的兵, 還是百姓起義的兵。只有燒殺搶掠才能快速積累財富, 而能指揮千軍萬馬的人, 又有幾個菩薩心腸?


    百姓起兵, 一路也是燒殺, 劫大戶, 再奪小戶, 吆喝著一路就是殺, 嘴裡喊著“發財去了”, 其他百姓只得四處逃命。


    時書預料到了兩府的慘狀: “那時候起北方就亂了, 你一直在信固府屯田, 穩定和招募流民, 避免百姓們生事……”


    “現在, 大景的西南也亂了, 中部即將亂下去。”


    無異於在大景的身軀上再捅了兩刀, 血正流著。


    時書難免緊張, 被謝無熾抱在懷裡。


    “百姓叛亂, 將來的變數更大。再往下看看結果會怎麼樣, 不著急。”


    謝無熾只治理北軍, 西南不是他的轄區, 那邊百姓造反自然與他無關, 因此除了權衡利弊, 便是隔岸觀火。


    “人生不滿百, 常懷千歲憂。這世間的煩憂, 如果要擔心的話, 夜裡簡直睡不著。”


    時書抬起頭。


    謝無熾道: “做好眼下的事。”


    時書點了點頭。靠在謝無熾肩膀, 也明白: “北軍境內太平, 百姓們安居樂業, 是你日日夜夜忙碌換來的。”


    謝無熾: “你也知道, 我的最終目的不是為民。養精蓄銳, 發展據點, 攻掠東都, 這才是我的目的。”


    時書: “嗯……但結果一樣。”


    謝無熾再把他抱到腿上: “讓我高興, 我就能做更多你也高興的事。”


    “……”


    別說這種顯得他很廢物的話。


    深更半夜, 歇山頂, 流水澗, 八角亭中。時書扒拉著謝無熾的頭髮, 他們在亭子中, 如果在白天, 必然會有許多人來人往, 不過在這夜裡支走了小廝, 和在大庭廣眾沒什麼區別。


    月光照在皮膚上, 謝無熾埋頭幹了會兒, 再和時書接吻。汗沿著下頜淌下, 他睫毛沾溼了水汽,烏黑粘連。時書實在受不了, 道: “謝無熾, 我好像要懷孕了。”


    謝無熾: “生。我養。”


    時書: “你想的美, 我才21, 能懷也不會給你懷。”


    謝無熾頓了下, 抬手撩起烏黑的頭髮, 汗水讓一切有了別的意味。


    他低下頭, 再親吻著時書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