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晉江正版閱讀


 時書自問,對謝無熾對印象不錯,但還沒到特別熟悉的地步。時書以前從來沒惹過這種禍事,因此惹上了之後第一反應茫然,無熾又幫了他,時書心存感激,一邊走一邊跟在他背後。

 回寺廟的一路沒人說話,謝無熾走路快,時書身上不是很舒服,走得慢,叫住他:“謝無恥,走慢點。”

 第一遍,謝無熾沒有理會。

 時書叫第二遍:“謝無恥。”

 謝無熾低頭沉思什麼問題,手背的血滴滴答答掉在地上,蔓延了一路。他那身僧衣看著與森然血氣極其不適配,既無恩慈,也無悲喜,不像僧人,倒像偽裝法相,混在和尚中要以佛滅佛的魔王。

 謝無熾終於說話了,視線微冷:“你打算叫這個錯字叫多久?”

 時書:“這是錯字?那,謝無熾?”

 謝無熾站在高一級的臺階上,留意到他的步履:“你身上有傷?”

 時書說:“對,我昨天跑了個馬拉松,身上痛得要命。還沒好呢,下午遇到那個女孩被騷擾,又跟她逃跑,現在越來越痛,一步也不想走了。”

 謝無熾:“為了救女孩,惹了那幾個士兵?”

 時書也是一怔:“——他們是士兵?”

 謝無熾轉過身,一步一步沿臺階往上,夜間的相南寺安靜下來了,僧人自有寢規,他和時書一前一後,站在整座臺階,前方則是古樸高聳的觀音殿。雖然很近,但與時書莫名距離遙遠。

 謝無熾:“我在武行鍛鍊,禁軍教頭演示過大景軍隊的統一體能戰術,這廝一出手就是軍中拳法,且訓練有素,還和同夥有配合,顯然是行伍出身。”

 時書:“那能幹出當街強搶民女的事!?”

 謝無熾嗤聲:“天真。”

 時書倒不覺得什麼:“我不天真誰天真?我才十八歲。再說,我遇到你,你就是好人啊。”

 謝無熾掠起眼皮:“我能救你一次,卻不能次次救你。這次你惹到的河東南路調來的選鋒軍,剛鎮壓完淮南路的民叛,現在火氣大得很,逗留京城歌樓伎館以功臣自居,氣焰正盛,發起瘋來還不知道什麼樣子。”

 時書不解:“你怎麼知道是選鋒軍?”

 謝無熾:“大景北人說話咬字重音在後,南人說話咬字重音在前。近日也只有這一支軍隊駐紮城外。好在軍隊有紀律,私底下能靠武力取勝,恐怕不敢把事情捅大,否則就要生事。”

 謝無熾心裡有一杆秤,能在幾句話之中作出判斷,沒有知識和經驗作為積累,再加上敏銳的洞察力,是無法形成的。

 雖然時書和他接觸有限,但這種說話講邏輯,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還會照顧人的,很容易成為一群人中的領袖,讓別人不自覺服從他。

 時書站臺階下,一張俊秀白淨,意氣風發的少年臉,自有不平之氣,並沒有說話。

 好像聽進去了謝無熾的話,又好像沒有。

 他年紀還很輕,沒有人可以阻止熱血沸騰的青年人。

 片刻,謝無熾換了腔調,似是一直思考的事情有了答

 案?[(.)]???.の.の?()?(),

 他眉眼間的陰鬱也一掃而空()?(),

 變成了平靜溫和。

 他走下臺階()?(),

 道:“走路費勁嗎?要不要我扶你?”

 時書沒太在意他態度的轉變()?(),

 但搖頭:“不用了,馬上就到了。”

 謝無熾:“沒事,你手腳痠痛,前面還有一段路,一起走。”

 一邊說,一邊搭住了時書的手臂。他時書靠上去時,立刻察覺到不是羸弱顫抖的手臂,而是強健堅硬,溫度也高的一雙手。

 時書:“……謝謝,謝謝兄弟。”

 和謝無熾肩膀挨著肩膀,他的體溫渡過來傳到皮膚,時書感覺被一個火爐煨住,擋住了寒意。時書從小到大,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熱的人。

 不過因為對方也是男的,還有剛才那番話,時書一下沉默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顧著走路。

 謝無熾:“傳話的和尚來找我時,我猜你遇到麻煩,很擔心,所以馬上出來看你了。

 時書:“還好,生活中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意外。”

 謝無熾:“我知道你很正義,這是難能可貴的品質,不過答應我,保護好自己最重要。”

 幹嘛突然說這些煽情肉麻的話。

 時書片刻後含糊地點了點頭:“好吧,下次提前跟你商量。這次給你添麻煩了,是我不對。你手疼不疼?”

 謝無熾:“不疼。”

 夜裡寂靜,時書讓他攙扶著一步一步走過臺階,謝無熾的手搭在他手腕,用意也是好心,但隨著一步一步,甚至謝無熾剛靠近自己時,時書就升起一股不舒服,生理性後背發緊。

 可能是謝無熾太男性了,體格高大,輪廓英俊削落,在他身上幾乎看不到任何折中的元素,時書有種單槍匹馬面臨草原雄獅時的頭皮發麻。

 怎麼還沒到院子……?

 什麼時候能脫離這滾燙的手。

 途徑一座荒蕪的院落,架搭著一座橋樑,半壁頹圮的籬牆垮塌,磚頭和亂石被枯草和花枝掩蓋住。

 僧人們總是早早歇息,第二天早早醒來灑掃做事,因此約莫晚上八九點,寺廟裡早已一片死寂。

 當時書和謝無熾走過臺階的坡時,越是死寂,越顯得牆壁後那隱約傳來的呻.吟聲,氣若游絲,變成不可忽略的聲線。

 “嗯嗯啊啊……”

 “啊!謝無熾,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