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若辰 作品

第 26 章 晉江正版閱讀


 ……

 清晨又是趕路的一天。

 瓢潑大雨,路面泥濘,山林間狂風驟雨忽至。

 時書蒙著頭往前跑了好遠一段,才看到一方四角翹起的驛亭,和謝無熾到亭子裡躲雨,毛驢也牽進來。

 時書渾身淋得溼透,謝無熾也差不多,潮溼烏髮貼著臉側,時書看他一眼後反倒開懷大笑:“哈哈哈歷險記!我靠,這一路真是難得各種體驗都有!”

 “雨好大,剛才那朵烏雲像世界末日一樣。”

 少年渾身溼透,透明水珠沿著頸項往下滑,白皙皮膚在陰沉天色中反著光,鎖骨好像被人舔過似的,水漬銀亮。

 謝無熾視線灼熱,看了會兒,把視線轉移開了。

 ……

 再一個下午,小毛驢不知怎麼鬧脾氣,接近兩個時辰都在別人田裡啃地皮,等牽回來再趕路,太陽落山,距離下一個驛站還有數公里的距離。

 星夜兼程,走過深山老林,一片神鴉社鼓。

 “嘎嘎嘎——嘎嘎嘎——”

 老鴞盤旋。

 時書緊緊拉著謝無熾的衣袖,嚇得魂飛魄散:“啊啊啊,好恐怖,好瘮人!”

 謝無熾:“不要怕,跟著我。”

 時書:“謝無熾,可我想尿個尿。”

 “去,我在這兒等你。”

 時書:“你不要走太遠,最好在一個我能看到你,但你看不到我的位置。”

 謝無熾停下,時書摸黑走到了視線外的竹林,剛尿完,眼前一塊石碑,生卒年漫滅,居然是一塊殘缺的墓碑!

 時書眼前一黑,幾乎暈厥:“謝無熾,到處都是墳!這是亂葬崗嗎?”

 謝無熾接住了他:“或許是,這裡曾經歷過戰爭,死傷慘重。好了,別怕。”

 一路走,走不到盡頭的墳林。那小土包前豎著一塊石頭的墳墓,有時只有一兩步遠,距離極近,連綿夾道幾乎走了一刻鐘還有。

 正是深夜,烏鴉盤旋,野獸嚎叫,陰風陣陣,時書的天都塌了,沒有任何恐怖屋能強過眼前的氛圍。

 “謝無熾,幸好我跟你一起來了,不然你一個人晚上走過這種地方,不得嚇死啊?”

 “……”

 謝無熾側頭,平靜的眼中似有暗流湧動波瀾,片刻後啞著嗓:“手給我。”

 時書:“手給你幹什麼。”

 “牽我的手,更有安全感。”

 時書沒伸手,謝無熾過來把他白淨的手握在掌心中,指腹和掌間有細細的繭,混合著灼熱感從指縫插.入。剎那之間,他的沉穩也感染了時書。

 時書:“你牽手就牽,為什麼十指緊扣?”

 謝無熾:“更穩當。”

 時書也沒特別在意被牽的事,畢竟偶爾和朋友碰碰小手也正常。讓他牽著走了幾步,一路便閒聊起來了:“你在家做家務嗎?手心的繭好厚,有點扎手。”

 謝無熾:“槍繭,國外合法持槍,每年,我會和朋友去打獵。”

 時書:“這麼牛。什麼槍?”

 謝無熾:“什麼槍都玩兒

 ()?(),

 最喜歡打手槍。”

 時書:“……”我誤解了沒有?

 謝無熾:“下次帶你一起。”

 “…………”

 時書一時不知道要不要答應()?(),

 被他牽著走了好一會兒()?(),

 也沒想好要不要仔細問?()_[(.)]?□??????()?(),

 你說的那個意思是不是我理解的意思。

 總之,一路趕路,終於到了驛站!

 接近城池,驛站的規模和客人都更多,有人專門經營,供應飲食和熱水,只需要給錢就可以行事。

 三十文,兩桶熱水和飯。

 走一天可還行,但接連走了好幾天,時書坐凳子上脫掉了鞋,磨他後腳跟不舒服,仔細一看,原來長了個通紅的水泡。

 腳浸在水裡,仔細看這個水泡。一旁,謝無熾洗完澡裹著一身寒意進了門,抬眼瞥到浸在木盆中,腳踝纖細,玉白色的腳趾。

 謝無熾:“怎麼了?”

 “走太遠的路了,腳上有個泡,我以前上課偶爾也會這樣,沒事。”

 但挑破的時候,疼得時書鼻尖吸了一下,白色中透著粉。

 謝無熾:“明天別走路了,驢子能坐,你再走下去傷口一層疊一層潰爛,不好。”

 時書:“明天再說,走,下樓吃飯。”

 樓下的飯堂內,只供應極為簡單的餐飯,早上饅頭包子稀飯,中午倆炒菜,晚上全部吃麵條。

 兩碗熱氣騰騰的白水面擺在桌上,十分的白,就是開水裡面下麵條再撒幾顆鹽,連油水都極少,桌上更不會有豆瓣醬,醬油醋,等調料。

 一筷子吃到嘴裡,寡淡無味,再要吃一筷子,素得只有麥子的味道。

 時書吃了一路的面,盯著碗裡便端起:“謝無熾,吃不完,麻煩你幫幫忙。”

 謝無熾:“我碗裡滿的,你先吃,等空了再給我。”

 時書:“但這樣,面我都吃過了,你也不嫌惡心?”

 謝無熾:“我不嫌。”

 時書:“我爸媽都嫌,你不嫌我。”

 謝無熾抬起視線,深黑色眸子平靜看他:“只是吃東西而已,沾了口水,兩個人交.媾的時候,交換的體.液比碗裡這多多了。”

 “咳——”時書差點把麵條噴出。

 他看了謝無熾一眼,故意吃了口蒜,再低頭嗦口面。

 抬頭看,謝無熾並不挑食,他挑食估計都活不下來了這個年代。總之面無表情把麵條吃掉了一部分,時書便把自己碗裡的面夾去。

 被他一說,感覺怪怪的。

 麵條吃得差不多,門外響起了叩門的動靜,原來是來了新的旅客。那驛差走出來,門口站著一位官員,穿深藍色圓領官服,背後有侍從扶著下了馬來,臉色些微蒼白,驛差看到他的一瞬間,立刻停在原地招手。

 “這位老爺,敢問從哪裡來的?”驛差問。

 “舒康府。”

 驛差忙說:“對不起老爺,今天剛收到公示,說舒康府那一帶來的老爺們一概不許接待,還請老爺換個地方。”

 “……你們這些人,欺負朝廷命官太甚!”那奴僕面

 色慍色。

 倒是這位官員,一身瘦長病弱風骨,顯然一路上聽到不少拒絕了,只嘆了聲氣。

 “好,那就不進,不過能不能給些飯菜和水,我們吃了,也好繼續趕路。()?()”

 “老爺們請等著。1()1[(.)]?1????1()?()”

 驛差回到廚房,拿了好多個饅頭,那個下人往後退一步,驛差這才把饅頭用荷葉墊著放在地上,緊接著往後退。

 那幾個人拿起地上的饅頭,遞給老爺,一群人牽著馬,便篤篤篤地離開了驛站。

 時書嘴裡沒滋沒味嚼著面:“那幾個人,為什麼不讓進屋?()?()”

 謝無熾:“剛才光線很暗,你是否注意到一件事。這位老爺的手上有非常多的傷痕,手指被銳利刺破,傷口層層疊加,意味著反覆癒合後又反覆剝開過傷口,他的手腕還有一道傷疤,大概幾釐米,是被刀子割開的痕跡。()?()”

 時書後背一涼:“什麼?”

 謝無熾:“手腕肉疤縱深,不是誤傷,而是被故意割開血管,放過鮮血。”

 第一次聽到這種話,時書頭皮發麻:“為什麼,這不是割腕和自殘嗎……怎麼會有人故意這樣?”

 割腕,他當然明白。有的人在疼痛時,會傷害自己的身體得到緩解,只有傷害自己才能平息痛苦。割腕是很多心理創傷的人,採用過的傷害自己的行為。

 時書:“這位官員,很危險,所以驛站不讓他進門嗎?”

 “確實危險,但和精神上的疼痛無關。”

 時書:“怎麼了?”

 謝無熾從方才看見那個人起,眉峰陡起,似有了重重的心事,眼睛被燈光的暗影覆蓋。他唇瓣抿成了一道涼薄的線,眸子轉向時書。

 “這次行程,應該比預計的還要危險了。”

 時書忍不住問:“難道是什麼邪惡的教派,會挑唆教徒幹這種事?”

 謝無熾:“我現在還不能十分確定,不過明天的計劃先更改,要去一趟集市,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