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091 好看嗎(第2頁)
他是陳靖深的摯友,陳靖深最珍貴的幾件藏品並非他拍下的明清畫卷和宋代寶硯,而是這位摯友大師號稱畢生心血的琉璃花壇,他用琉璃雕出十幾種花束,籠罩在一面垂直而下的瀑布內,共同合在一方紫紅色琉璃圓臺之中。想要觀賞必須在夜深人靜時,於上方一米半處擱置一束天藍色燈光,那是世界最極致的美,甚至任何鑽石光芒都無法比擬。
我說,“任何事物存在的價值與意義,都不是由某個人評判,有黑就有白,有善就有惡。缺一不可,清一色的話社會也太單調。祝總權勢驚人,財力過盛,就一定有價值嗎,殊不知眼下官商兩場多少人盼著祝總一落千丈生死不明,解決掉多少麻煩,省了多少精力。”
祝臣舟沒有理會我比他更話中有話的回答,他只是眯著眼頗有幾分迷醉的凝視那缽盂,“像女人肌膚一樣,觸手滑潤細膩,只可惜這天下女人很難擇出一個毫無瑕疵的,多少都存在破損,有的甚至完全就是一個破字來形容。璞玉美則美矣,卻比鑽石更難價值連城,可鑽石比璞玉多瑕疵,就像沈小姐,過分傲慢冷靜是你的缺損,可卻讓人非常著迷。”
從我的角度看,那酒紅的顏色更偏近棗紅色,更加深重,由於雅間內光線偏暗,所以顏色勾勒得不是真實。缽盂裡面裝著近一半的淺棕色沙礫食物,他垂眸看著缽盂內的魚食,又靜靜掃了一眼魚缸內嗅到氣息後爭相恐後朝他遊走的燕尾魚,他慢條斯理的用指甲捏起一點,朝水面一灑,眨眼間便葬身魚腹。
他饒有興味說,“魚和人一樣,看到了能下嘴的東西,都不會放過,哪怕吃的再飽,還是會貪婪。凡是存在生命的,都有貪慾,沒有這兩個字,就不成活,一條生命如果無慾無求,那麼它就成為了一抔沙。”
他說完後將缽盂朝底下一扣,迅速擠入魚缸內,並沒有灑出來絲毫,全部被扣押在池底。
幾十條顏色各異的燕尾魚飛速靠攏,不停的搖擺軀體,試圖要從縫隙鑽入吃食,可被祝臣舟扣得太緊,怎樣合力用尾巴去撬都無濟於事。
祝臣舟饒有興味的觀看著,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到最後根本無法自控,連眉梢眼角都透著愉悅和歡欣。
我覺得他是一個不需修飾便已讓人無可企及的魔鬼。從心裡到身體到思想都是如此。
我對著他背影說,“祝總實在無聊的話,可以去找紅顏知己談論風月,去馬場騎歐洲進口的汗血寶馬,去賽車場開幾千萬一輛的名貴跑車,你有這樣的能力做任何享受的事。何必屈尊降貴囚著別人妻子在空蕩的雅間戲弄一群食物鏈最底層的魚,它們生來供人觀賞毫無自由,生命也只有很短暫的數週,吃喝拉撒都依附在豢養它們的主人身上,記憶不過七秒。原本就非常可憐,何必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去給自己取樂,誰也無法保證,這一生都會戲弄別人,假以時日自己淪為受他人戲弄的玩偶,祝總會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