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瑾 作品

第102章 100 當一個人成了謎(第2頁)

 那一天的曲笙讓韓豎終身難忘,因為是她第一次嚎啕大哭,是她第一次聲嘶力竭,是她第一次臉上佈滿絕望。 

 在此之前,韓豎見到的世上最乾淨美好的笑容,就在她臉上,可他也記不清,有多久沒再見過。 

 後來的曲笙,眼睛總是紅腫,不喜歡熱烈的陽光,不喜歡人潮擁擠的街道,喜歡很高的樓頂,喜歡翱翔的白鴿,還喜歡一個人蜷縮在角落,數著滴滴答答行走的時鐘。 

 她告訴自己,再等等吧,他總會回來的,男人喜歡四海為家,喜歡漂泊天下,但他更想要一個安穩的家,到了某個年紀,誰願意顛沛流離,能夠在萬家燈火內找到為自己點亮那一盞,誰都會覺得溫暖。 

 於是就熬啊熬,熬到了她失去一個孩子,熬到了讓她無比難堪的訂婚宴,熬到了他狠狠推倒她,她透過自己身上斑駁的傷痕,看清了秦霽的無情。 

 他原本就不是良人,是她始終不甘心。 

 多年前的大雪漫天,她再沒見過如他那樣溫潤美好的男人。 

 可他擁有兩副皮囊,而她不幸愛的是最虛假的他。 

 曲笙長長的呼出一口熱氣,她像是在講一個憂傷故事,含著眼淚說完,再笑著做一個終結。 

 她目光裡沒有任何人。 

 一直靜默不語的韓豎緩慢推開那扇門,他走進病房,我聽到陳靖深和他打了一個招呼,但他意興闌珊,一聲不吭。 

 秦霽蹲在地上,從曲笙開始講述,到她徹底說完,他像是行走在一片尖銳的刀鋒上,每一個字走一步,到最後痛得麻木。 

 他身上的黑色襯衣被韓豎撕扯得褶皺不堪,他指尖不知何時夾住了一根香菸,煙霧嫋嫋升騰,他沒有抽,也沒有看,就任由它燃燒為灰燼。 

 這條走廊冗長,燈光慘白,半開的窗子來回搖晃著,發出吱扭的聲響,有風灌入,將曲笙的碎髮拂起,遮蓋住了她無血色的臉龐。 

 她抹了一把眼淚,轉過身挽住我手臂,張了張乾裂的嘴唇,她聲音很虛,我將臉湊過去一點,才能勉強聽到她在說什麼。 

 “進去看看陳局。” 

 我沒有立刻和她進病房,而是越過她頭頂看了一眼秦霽,他陷入無邊的痛苦內眼神頹敗,曲笙沒有給我機會靠近他,而是扯著我用了她全部力氣將我拖進門。 

 陳靖深和韓豎在會客廳,並沒有在外面病房內,空蕩的床被褥鋪得很整齊,床頭擺放的杯子,水已經冷卻,曲笙背部靠住門,她閉著眼悲慼的哭出聲音,她始終捂著自己的嘴,不願被除我之外的任何人聽到,我跑到床頭拿起一塊毛巾為她擦拭眼淚,她的臉始終在躲,我握住她手說,“都是女人,我也為了男人哭過,沒什麼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