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157舊時王謝堂前燕(第2頁)
劉隻並不明白崔婕在說什麼,他也不太願意和女人計較對峙,他一隻手握住她手腕,腳下沉穩後退著,並示意那些刑警不要靠近,我在崔婕爭吵得不可開交時對她說,“是我對不起他,該死的人是我。我犯了天下女人最噁心的錯,靖深死也沒有原諒我。”
我說完這句話後便閉上眼睛,再不理會任何人。
海城二月底又下了一場大雪,從凌晨開始,到當日中午,十幾個小時晝夜未停,愈下愈大。
陳靖深的葬禮在市中心最大的經濟會議廳舉辦,幾乎海城一半市民都趕來弔唁,到處肅穆蒼白,兩色菊花漫天齊飛。
我被兩隊刑警護送到議廳門口,我穿著一身孝服,白色頭花綁住我長髮,我蒼白的臉色幾乎和這樣背景融為一體,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哭,你的眼淚會成為牽絆陳靖深靈魂的束縛,我說我要笑,笑得越燦爛越好,就像在那條銀杏林路上,我挽著他手臂,我們共同系一條灰色圍巾,就笑得那麼無邪最好。
陳靖深生前最愛我笑,他多忙啊,天天徘徊在生死邊緣,我設想過無數次他犧牲的場景,我也想過他走了我要怎麼活,可這一天真的來了,我所有求生力量都被抽離,我朝著靈堂正中他的遺像走去,這一張他照得最好看,他那時說,我要洗一張黑白的,倘若某一天我忽然出了事,連一張像樣照片都拿不出來,我怎麼把最後一程活得坦坦蕩蕩。
我埋怨他胡說八道咒自己,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沉下臉一言不發,他第一次從背後抱住我輕聲哄,他說好了,我不提了,你不願意聽的話我都不說。
我覺得死亡還很遙遠,他才不惑之年,我們有漫長的歲月寂靜度過,歡好相伴,他是我的天,我是他的水,他為我遮風擋雨,我為他撫平傷痛,可最後他成為了我人生中最大的濫災,我是他三十八年最不堪的傷痛。
我哇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哭出來,陳靖深在看我笑啊,那眼神多熟悉,多生動,多深情,可這世上再不會有了,都終結在這一天,他會化作一把灰塵,揚起流逝於龐大世間,留我踽踽獨行,終生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