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瑾 作品

第314章 312 風月不可待(第2頁)

 龐贊盯著我喝水的動作,他猶豫了很久才開口問我會不會覺得對不起陳靖深。 

 我拿著水杯的手指顫抖了一下,我並不太清楚怎樣回答這個問題,我都不瞭解我自己,沈箏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貪婪虛偽,心機滿滿,愛慕虛榮,為了達到目的不惜去坑蒙拐騙,我處在一個極致的矛盾中,我想過用我一生去償還對陳靖深的債,可從我邁出勾引閔寶淶那一步時,我就已經破了這個戒,從此在違背初衷的路上越走越遠,直到於祝臣舟懷抱一陷再深陷。 

 人是會變的,冥冥之中這些糾糾纏纏早就註定。 

 我喝完那杯水忽然很想喝紅茶,我將杯子遞給龐贊,讓他為我衝一杯紅茶,他轉身蹲在地上拉開櫃門找茶葉時,我不經意看到掛在牆壁的一幅書法字,正對著辦公桌方向,左側是窗子,右側是書櫃,斜射三十度角的陽光從窗外滲入,正好為那幅筆墨鑲嵌了一圈金邊。 

 上面只有五個字——風月不可待。 

 沒有落款鋼印,自然並非出自書法名家,更不是什麼歷史遺物真跡,不過乾脆利落的收尾和行雲流水的筆鋒卻看上去頗有幾分大家風範,這字寫的確實好,既有楷書的端正規矩,也有草書的凌亂狂野,不失隸書的蒼勁雋秀,簡直融合了多少名家優勢於一體,我對於附庸風雅的事都不很瞭解,不過也從陳靖深那裡看到些皮毛,我自己寫不出,但卻能粗淺的評判幾句,我看向沖泡紅茶的龐贊背影,“風月不待人這幅毛筆字,是出自海城名家之手嗎?” 

 龐贊將茶杯蓋悶住,不讓那嫋嫋餘香揮發蒸騰,他看了一眼那幅字,非常雲淡風輕說,“那是祝總寫的,他比較喜好書法國畫,自己也能信手拈來,比不得名家,不過也可以以假亂真,他模仿最像就是顏體,據說顏體真跡拍賣會上,為了炒熱氣氛,主辦方找到祝總私交不錯的朋友委託向他討了一幅仿真跡,在儀式上兩幅一起展出,底下坐著的都是行家,一樣被迷惑住,甚至一多半都認為祝總的是真跡,直到近前檢查了落款和紙張年限才辨認出祝總的是贗品,可見他的模仿水平多麼高超。” 

 我非常驚訝盯著龐贊,“他還會書法?” 

 龐贊笑說,“祝總會的東西太多了,他非常全能,只是沈小姐沒有過多機會看到他大顯身手而已。以後日子還長,您慢慢都會知道的。拋開這些高雅的事,普普通通的祝總也做得來,比如煲湯、洗衣,不過這都是曾經他因為呂慈小姐…” 

 龐贊忽然住了口,他臉色僵硬看向我,在發現我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時,他才似乎鬆了口氣,他尷尬笑了笑,“夫人不必耿耿於懷過去,呂小姐已經去世多年,現在對祝總而言,沒有什麼比夫人更加重要。” 

 “如果呂慈死而復生呢?是否我就什麼都不算了。” 

 我忽然問出這樣一個無厘頭的問題,龐贊當時便愣住,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方式很不同,他們不太喜歡在感情方面假設,也不願意談論過去,而不像女人恨不得掌控男人一絲一毫的故事,他們最厭惡的問題無非就是我和你媽掉河裡你救誰,而事實上我也覺得當初問這個問題的鼻祖這輩子嫁不出去都是應該的。 

 但女人在感情裡很難做到十足清醒,總是忍不住去犯一些男人無法容忍的錯,比如我這個問題,如果對面站著的不是龐贊而是祝臣舟,很有可能他拂袖而去。 

 我觸碰了他心底最不願見天日的傷。 

 我盯著那幅字,忽然明白對祝臣舟而言風月不可待是怎樣的感受,當他寫下這五個字時,是否眼角也會閃爍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