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黑風山脈

 “全境情報的話，要鎮妖師才能查看。”崔凡說道。
　　鎮妖使也能單獨帶隊斬妖，但只負責鄉村小鎮。　　不過，他說這話的目的，並非是拒絕李昊，話音一轉便笑著道：“但你們遠道而來，斬妖心切，這要求我自然不能不答應，幾位請隨我來。”　　說著，就帶李昊等人進入鎮妖司的一處偏房中。　　這裡有看守的人員，崔凡與其極為熟絡，打個招呼，就帶著幾個人進入裡面。　　在房間，懸掛了一幅地圖，是蒼羽城地界堪輿圖，涵蓋周邊十幾座小鎮和眾多村莊。　　崔凡從貨架上抽出一份書冊，轉身遞給李昊。　　“這就是近半年內，我們蒼羽城附近的斬妖記錄，你慢慢看，等會兒吃過午飯，我下午帶你們去巡查一遍……”崔凡笑著說道。　　李昊打開書冊認真翻閱起來。　　李元照也好奇湊在旁邊，跟著仔細觀看。　　……　　……　　城郊一處富貴府邸中。　　“顏氏，銅錢十貫。”　　“張氏，銅錢八貫。”　　一位體態豐盈的年輕美婦側靠在軟榻上，慢慢翻閱賬本，對身邊的賬房先生道：　　“今年妖禍作亂頻頻，佃農們的收成不好，讓老爺給他們免些稅收吧，太苦了……”　　賬房先生微怔，低首道：“夫人慈悲，只是，今年各門房的生意也難做，若是再減稅的話，府裡的收支就要縮水了。”　　“我們節儉點就行，讓農戶們過個好年。”美婦輕言細語地溫聲說道。　　賬房先生聞言，點點頭道：“那我回頭去跟老爺說說。”　　“夫人，您有孕在身，看了一上午的賬本，也累了吧，該休息了。”　　旁邊，秀色水靈的丫鬟關切地道。　　美婦輕輕撫摸隆起的肚皮，眼眸中多了幾分慈愛溫柔，將賬本合上，便在丫鬟的攙扶下，緩慢起身，回到了自己的臥房。　　“我去廚房給夫人您端些點心來。”丫鬟將美婦攙扶到床上躺好，乖巧地說道。　　美婦輕輕點頭。　　隨著丫鬟離開，房門輕合，她輕輕撫摸著肚皮，輕柔地自語：“孩兒，快過年了，娘馬上就能見到你了。”　　她眼波似水，蘊含著溫柔的期待。　　“嘻嘻，你這麼想見到我嗎？”　　忽然，安靜的房間，傳來一道怪異的孩童聲，但頗顯尖銳。　　美婦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不禁睜大眼眸，錯愕地看向自己的肚皮。　　她聽得很確切，那聲音就是從懷胎八個月的肚子裡傳出來的。　　“你……”　　還沒等她想明白什麼情況，就看到自己的肚皮陡然鼓起，膨脹得越來越大，隨之而來的是陣陣撕裂般的劇痛。　　噗地一聲，陡然，從肚臍眼處破裂，但沒有鮮血噴出，反倒像是氣囊爆開，迅速乾癟。　　一顆溼漉漉，沾滿鮮血的枯瘦腦袋，從美婦的肚子中徐徐伸起，但腦袋後面卻是一條蛇尾般的細長怪肢，既像蛇又像無足的蜈蚣，輕輕扭動。　　看到這駭人一幕，縱是美婦有多年操持家院的沉穩心性，也被嚇得尖叫一聲，當場昏厥了過去。　　“真是虛偽啊，你孩兒已經出來，又不想看了。”　　這枯瘦腦袋怪笑一聲，裂開嘴，滿嘴都是尖齒。　　隨後，它的身軀遊動，攀爬到美婦的上身，驀然張嘴，竟一口咬住了美婦的腦袋。　　隨後將其整個上半身，全都吞嚥下去，自身的細長身軀也變得鼓脹起來。　　“孽畜！！”　　陡然，一道憤怒聲音響起。　　金光掠過，一道纖細身影穿梭牆壁，直接衝入到房間中，身姿飄飄，正是宋月瑤。　　“嗯？”　　正啃吃美婦的怪物一怔，臉色頓變，急忙將啃咬一半的美婦吐出，隨即如毒蛇般快速遊走，從另一側的窗戶處翻越，想要逃走。　　“金鎖困龍！”　　宋月瑤臉色冰寒，快速掐訣。　　神魂除了能夠離體外，雖不能造成肉身傷害，卻能施展神通，專門破解妖物的一些詭異妖術。　　而這金鎖困龍，就是一門封鎖神通，屬於神遊法門。　　只見金光驟起，將這枯瘦如毒蛇的妖物困在裡面，掙扎不得脫身。　　沒多久，一陣腳步聲急匆匆衝來，宋月瑤的本體衝到了窗戶外，縱身而下，一劍斬向金光裡的妖物。　　“饒命……”妖物驚慌求情。　　但劍光凜冽，直接將其腦袋給斬了下來，滾落在地。　　宋月瑤又揮出兩劍，將其身體也切斷，隨後便快速移步，來到房間內的床榻前，卻看到那美婦的面部已經血肉模糊，有腐爛的跡象。　　再看其腹部，竟是空空蕩蕩，內臟早已被吃空。　　來晚了……她臉色變了變，有些難看，儘管有過斬妖經驗，依舊感到憤怒。　　此時，府內的家丁和丫鬟們全都趕赴過來，還有府中老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富商。　　宋月瑤立刻讓隨行的人封鎖房間，避免普通人看到。　　“你們是鎮妖司？！”　　府中老爺也算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封門的田從志身上的官服，不禁臉色一變，急忙道：“蓮兒呢，蓮兒怎麼了？”　　“裡面有妖，請不要靠近。”　　田從志是黑殿弟子，此行任務是協助宋月瑤辦案，他早已看到房內慘狀，沉聲說道。　　“我府中哪來的妖啊，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讓我看看蓮兒！”老爺推搡著田從志，咬著牙說道。　　宋月瑤推門走出，已經收起長劍，她目光掃了眼中年人，道：“你夫人已經死了，被妖物所殺，那妖物被我斬了，你們將她好生安葬吧。”　　“死，死了？”　　老爺震驚到呆滯，旋即如發瘋般推搡，要衝入進去。　　田從志不好對普通人動手，只能極力阻攔，宋月瑤見狀，對他微微搖頭，示意他讓開。　　終歸是要見到的，畢竟後面還要安葬。　　中年人衝入到房內，登時就看到那悽慘的一幕，剎那間猶如五雷轟頂似的，呆愣在原地。　　宋月瑤對田從志交代道：“你留下來處理一下後事，我去城守那邊一趟。”　　“好。”　　田從志答應下來。　　沒等宋月瑤離開，那中年人陡然抓住了她的胳膊，眼眶通紅，憤怒地對她咆哮道：　　“為什麼，為什麼伱們不早點來，為什麼？！”　　“你還我的蓮兒，你還我的蓮兒！！”　　宋月瑤臉色微變，下意識掙脫，手掌一甩，將中年人掀倒在地上。　　中年人一屁股跌坐，也沒再死纏爛打，只是有些崩潰地抓住腦袋，嚎啕大哭起來：　　“她說過，她第一次當娘，連孩兒名字都想好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蓮兒，老天爺，你不公啊！！”　　悲鳴聲傳遍院落，被堵在門外的家丁丫鬟們也全都聽到了，無不震動。　　宋月瑤心中閃過一絲歉疚，看著已經近乎失常的中年人，知道這時對方什麼話都聽不進，只是緊了緊手裡的劍，沒有說話，轉身快速離去。　　是啊，為什麼不能再快點呢……她微微咬住薄唇。　　……　　城主府中。　　宋月瑤飛速趕到，行動迅敏。　　“越先生，你找我？”　　宋月瑤看到了此地的城守，對方負責整個蒼羽城的安危。　　越書洪今年四十多，渾身有種儒雅氣，他看著飛奔而來的女子，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感慨。　　二十歲出頭就達到神遊境，而且還是逼近圓滿的境界，這就是頂尖妖孽跟自己的差距了。　　“宋巡撫，辛苦了，昨日剛到就讓你斬妖，多虧有你，讓一鎮免受災禍。”越書洪輕笑道。　　宋月瑤剛從那府邸出來，心情不佳，臉色低沉道：“除妖是我等武者的職責，沒什麼，不知越先生找我來何事？”　　越書洪久處高位，識人極多，見對方不是那種喜歡阿諛奉承的人，心中頓生好感，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相信宋巡撫已經看過近日我城的斬妖卷宗了，這近半年來，妖物頻現，而此前半個月左右，城東百里外的黑風山脈中，有不少妖物在聚集，路過的運鏢隊都遭遇了不測。”　　越書洪將一份全境堪輿圖在桌面鋪開，指向東側的一處山脈：“我派人去探查過，犧牲了四位鎮妖師，才打探到一些情況。”　　說到這，他看向宋月瑤，眼神嚴肅得可怕：“這些妖物中，有一頭大妖，想統帥附近的小妖，侵吞整個蒼羽城！”　　宋月瑤一怔，臉色頓變，蒼羽城足有數百萬百姓，全都侵吞？這妖物是想要屠城嗎？　　這種事，就算在邊境，都不算常見。　　“那你通知夏家了麼？”宋月瑤立刻問道。　　夏家是四大神將之一，祁州是其鎮守的大州。　　越書洪苦笑，道：“通知了，但夏家似乎在另一處戰場作戰，說等那妖物真攻打過來，再派人過來清繳，讓我等不要捕風捉影。”　　宋月瑤眼中掠過一抹怒色，但卻知道神將府不是她能議論的，萬一在這裡說過的話，偷偷傳到夏家耳中，對檀宮多少有些不利，她問道：“那這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越書洪表情一肅，認真地道：“自然是真的。”　　旋即又道：“但我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你看能不能由宋巡撫你來出面，去請夏家幫忙？”　　宋月瑤皺眉，她對這越城守也不熟，可不想被人當槍使。　　想了想，她說道：“我只有巡撫身份，也未必能請得動，這樣，我先去探查一下虛實再說。”　　越書洪似料到她會這麼說，點點頭：“好吧，要不，我跟你同去，那黑風山脈有大妖出沒，太過兇險了。”　　“不必，我就在邊緣勘察下。”宋月瑤說道，旋即便跟他告退。　　見對方離去，越書洪凝望許久，不由得長長一嘆。　　……　　另一處，鎮妖司中。　　李昊已經將近期斬妖記錄看完，此外，還看到一些別的妖物蹤跡情報。　　“黑風山脈，妖物聚集……”李昊眼眸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