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江南 作品

第九十三章灑家施耐庵,古代版《白毛女》

 他們還以為是蒙元行省平章伯魯痴迷戲曲和說書呢。

 許多的戲班子和說書人立刻都是感到與有榮焉,平日裡賣藝的時候都是昂起來頭。

 彷彿平章大人一喜歡這些個行當,他們就身價倍增了。

 集慶府的茶館酒肆更是熱鬧了起來,賓客們紛紛都是來捧場。

 集慶府內,竟然有了一股歌舞昇平的富貴之氣。

 在這兵荒馬亂的時節,令人不禁大為感慨。

 集慶府外,一名五十歲左右的文士,騎著一頭毛驢,帶著一個隨從奴僕走進了城門。

 集慶府的歌舞昇平模樣,讓這個中年文士心中大為驚訝。

 “奇怪了,這集慶府不久之前剛剛遭到了紅巾軍圍攻,怎麼看不出半點的慌亂模樣,反而是這麼一副熱鬧的情景?”

 中年文士有些不敢相信,進城之後又是多轉悠了兩條街,果然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心中已經是徹底相信了,集慶府真的是沒有遭受到戰亂波及。

 “之前看到的官府露布文書,可是把集慶府擊退紅巾說的很是慘烈,那平章伯魯甚至已經是做好的玉石俱焚的準備,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中年文士帶著滿肚子的疑惑,領著奴僕走街過巷,來到了一條巷子口,然後走到了一處院子門前。

 中年文士跳下毛驢,走到院子門口,抬手就要敲門。

 忽然。

 他看到大門上掛著鐵鎖,顯然這家人是外出了。

 “難道伯溫賢弟,已經是辭官回鄉了?”中年文士頓時有些納悶了。

 正在這個時候,隔壁的鄰居聽到動靜,出門伸頭查看,見到中年文士主僕二人,立刻就是笑臉迎了上來。

 “先生,可是來找人?”隔壁鄰居笑著問道。

 中年文士拱手一禮,“叨擾兄臺了,敢問此家住戶可是姓劉?”

 他害怕自己記錯了地址,便是先問道。

 “對對,原來正是劉參政在這裡住,不過兩日前,他們一家已經是搬到另外的地方了!”這個鄰居說道。

 “什麼?劉參政?”中年文士一聽,頓時非常驚訝。

 那鄰居笑著答道:“對啊,就是劉參政啊,先生難道還不知道劉參政高升的事情?”

 中年文士一臉驚訝,“我要找的是劉基劉伯溫啊!”

 “對啊,劉參政就是劉伯溫啊。”鄰居說道。

 隨後,在中年文士的驚訝中,這個熱心的鄰居領著他來到了劉伯溫的新住所。

 只見這一處宅院氣派廣闊,採用了上等了的磚石瓦片,一看就是達官貴人才能用得起的材料。

 端端是一個氣派!

 “客人尊姓大名?”

 一名僕役很顯然認識這個鄰居,請他進了門房喝茶,然後轉頭對中年文士問道。

 中年文士還是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

 “這真的是劉基劉伯溫的家?”中年文士問道。

 門子一聽,心中開始不高興了,這個客人好生無力,自己家老爺是江浙行省參知政事,三品的大員,他的名諱豈能是你一個窮酸老措大能夠直呼的。

 “我家老爺是正是劉參政,不知道你如何稱呼?”門子語氣已經是有些不好了。

 “好吧,既然來了,那就不能走吧,你去通報吧,就說蘇州施肇瑞來訪!”中年文士說道。

 “客人請稍後!”門子立刻轉身走了進去。

 這個叫施肇瑞的中年文士,還有另外一個自號,叫做施耐庵!

 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水滸傳的作者,正是他!

 正當施耐庵在門口左右打量的時候,聽到大門裡面傳來了一陣驚喜的話音。

 “哈哈,施兄久等,劉基罪過啊!”

 話音剛落,劉伯溫就是穿著一身棉布袍子快步走了出來。

 他很顯然著急出來,連帽子都是帶歪了。

 “伯溫,好久不見。”施耐庵連忙笑著說道。

 “施兄,快快裡面請!”

 劉伯溫一把抓住施耐庵的手,親熱的請到了堂內。

 劉伯溫和施耐庵雖然年紀差了十多歲,但是二人是同年的科舉進士,算是非常親密的關係。

 而且,他們二人都是曾在浙東一帶當官,更是加深了這種交情。

 隨後,施耐庵與劉伯溫一陣交談,總算是弄清了劉伯溫驟然高官尊位的原因。

 “我說呢,伯魯那個草包,怎麼可能有本事讓紅巾軍退兵,原來是你劉伯溫出的妙計!”施耐庵語氣有些冷淡的說道。

 “施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宗族親朋都是江浙,與伯魯範遙等人同流合汙,也是迫不得已。”劉伯溫聽出來了施耐庵的譏諷,有些無奈的說道。

 “唉,我這一次來金陵,本來是想要與你一論天下大事,現在想來,也是沒有這個必要了。”施耐庵說道。

 “天下大事?施兄,你可是有什麼想法?”劉伯溫敏銳的察覺到了話裡有話。

 施耐庵想要開口,但是卻搖了搖頭,“算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如今是大元行省參政,前途光大,我就不說別的了,省的耽誤了你劉伯溫的大好前程。”

 劉伯溫與施耐庵老兄,曾經那是把酒言歡,上古英雄事徹夜傾談的好關係。

 如今看到施耐庵的模樣,劉伯溫自然是忍不住了。

 “施兄,有話不妨直說,你我交情,難道還怕什麼?”劉伯溫說道。

 施耐庵想了一下,自然是信得過劉伯溫,便繼續開口說道。

 “伯溫啊,實不相瞞,我這一次來金陵,本來是想要勸你跟我一起,去投義軍的!”施耐庵說道。

 “投義軍?”劉伯溫一聽,頓時就是菊花一緊。

 他現在就是紅巾軍的半成員,甚至於作用還比一般的義軍要大。

 施耐庵這話說道,讓他心中一顫。

 不過,他們二人交情莫逆,自然是不需要擔心施耐庵詐自己。

 “沒錯,就是投義軍,如今蒙元無道,官吏貪腐民不聊生,已經是氣數已盡了,我雖然一把年紀,但也是有一股氣沉悶心中多年,如今想要一展抱負!”施耐庵說道。

 劉伯溫聽罷,連忙問道:“施兄,那你本來打算去哪裡投義軍?”

 “泰州!”施耐庵伸手一指東邊的方向。

 泰州在長江下游,位於金陵的東邊兒。

 “泰州,聽說已經是被反賊張士誠給佔據了,施兄想要去泰州,那就是準備去投張士誠了?”劉伯溫說道。

 “沒錯,我聽說那張士誠雖出身草莽,但是頗為禮賢下士,對於百姓並不燒殺擄掠,應該能夠成大事。”施耐庵信心滿滿的說道。

 早些年間,施耐庵曾經在杭州錢塘為官,後來因為不滿奸臣當道殘害百姓,他便辭官回家讀書寫作。

 如今天下大亂,又聽說近在咫尺的泰州義軍張士誠部頗有成大事的風範,他便想要拉著劉伯溫一起去造反呢。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文士,按照古代的平均年齡,早已經是屬於安度晚年的時候。

 但是,施耐庵老爺子卻是老驥伏櫪,又是一顆雄心想要造反去了。

 不愧是能夠寫出好漢舉義水滸傳的施耐庵。

 不過,劉伯溫聽了施耐庵的話後,卻是一個勁的搖頭。

 “不妥,不妥啊。”劉伯溫說道。

 施耐庵一瞧,頓時就是生氣了。

 “當然是不妥,你劉伯溫現在是江浙參政,三品的大員,怎麼可能跟我一樣去投賊,要是妥的話,那才是奇怪呢!”施耐庵生氣道。

 劉伯溫見狀,絲毫沒有動怒,反而是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施耐庵這火爆脾氣,頓時就是怒了。

 “施兄誤會了,我不是笑你!”劉伯溫連忙解釋道。

 “那你是笑什麼!”施耐庵不依不饒。

 “施兄,你要是真的打算建功立業,去投義軍的話,我給你推薦一個更好的去處,如何?”劉伯溫說道。

 施耐庵一聽,頓時就是一愣。

 “什麼,此話當真?”

 “哈哈,當然是真的,我劉基什麼時候騙過你啊。”劉伯溫笑道。

 “你說說,推薦我去哪裡?”施耐庵連忙問道。

 “滁州,紅巾軍!”劉伯溫說道。

 “什麼,紅巾軍?”

 施耐庵聽罷,頓時覺得有些不太情願。

 當今天下,紅巾軍聲勢最為浩大。

 但是,紅巾軍卻是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佔據的地方,全都是一些災害頻繁的地方。

 或者說,要不是災害頻繁,這紅巾軍也是鬧不起來。

 紅巾軍佔據的全是窮地方,聽說連飯都吃不飽,怎麼拼天下?

 而泰州的張士誠等人就不同了。

 張士誠等人出身私鹽販子,當地有鹽業的聚寶盆,可謂是家底豐厚。

 聽說張士誠光是叔伯堂兄弟,就能夠拉起來上百號人,全都是能販賣私鹽的傢伙。

 施耐庵想了一下後,便把自己的這一番心思給說了出來。

 劉伯溫聽罷,心中卻是忍不住嘆息。

 自己這個同年老兄,實在是有些看不通透啊。

 既然要爭奪天下,那自然是以人為本,有了人,也就是有了兵馬,有了兵馬,什麼東西搶不到。

 泰州的張士誠等人僅僅是佔據了產鹽地區,沒有左右呼應的紅巾軍友鄰,有個屁用啊。

 “施兄,建功立業可不是靠錢多,而是靠人多,那滁州紅巾軍元帥朱元璋,還有他那個兄弟朱瀚,都是人中龍鳳,將來必然能夠成就一番大業,我也就是牽制於宗族親朋,否則一定去投他們了。”

 既然施耐庵已經是打算投義軍造反了,劉伯溫也是不再做絲毫隱瞞,當即把自己暗中襄助紅巾軍朱瀚兄弟的臥底本質,給交代的明明白白。

 “原來如此!我就說你劉伯溫,不是那種貪圖權勢的奸佞之徒!”

 施耐庵一聽大喜,立刻拉著劉伯溫說道。

 “施兄,你要是信得過我,不妨先去滁州見一見朱瀚,先是瞭解一番,如果覺得他們不行,再另做打算。”劉伯溫繼續勸道。

 與朱瀚接觸的越多,劉伯溫就越是對這個少年佩服無比。

 不論是軍政民生,還是縱橫捭闔,這個聽說出身窮苦的少年,總是能夠把蒙元江浙行省的平章左丞等人玩弄於鼓掌。

 “你劉伯溫的話,我當然信得過,那就去滁州親眼拜訪一下這個滁州紅巾副帥!”施耐庵笑著說道。

 二人一番透底的交談,立刻把原本的那點心結徹底打開了。

 劉伯溫為了符合自己蒙元江浙三把手的高貴身份,如今家中已經是錦衣玉食奴僕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