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學院新生 作品

346.麥子和遠方(第3頁)

 這裡沒有高談闊論,沒有真知灼見。

 只有能力範圍內,走心具體的答案。

 看這些直播片段時,常常會驚訝於,每個來連麥的人竟然如此敞開。

 就比如直播間裡,那個被傳得最廣的故事。

 一個男孩子打通了紀舒的連麥電話,他帶著哭腔,有點磕巴地講起自己的經歷。

 初中沒有畢業,13歲時媽媽因為家暴逃走,16歲時重傷家暴自己的父親後進了少管所。

 他站在28樓說,自己的人生已經毀了。

 “這是我最後一晚上了。”

 他打這通電話的原因很簡單。

 “看你好幾天直播了,我實在沒有人說話,然後就想跟你說說。”

 當時,紀舒臉上的表情很少,語氣也平靜。

 她沒有上來就勸對方想開點,或者說些生命可貴的道理。

 她只是問。

 “那就跟我多說幾句嘛。”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在哪個城市?”

 “巧了嘛不是,你也在江城。”

 “即便你決定好了,明天立馬走,今天晚上最起碼也要吃頓飯。”

 “我請你,我知道有個地方的炸醬麵特別好吃。”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任何安慰,就是負責帶著你去找一家麵店,請你吃碗麵,別的啥都不會幹,不要有任何壓力好不好?炸醬麵太好吃了。”

 “人只要吃飽了,心裡面這個難過勁兒就能被壓得住。”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先從這碗麵開始,好不好?”

 坦白講,紀舒的方法,經驗,道理,都不算罕見。

 但在那一刻的情境下,沒有什麼話比這更有效。

 “吃一碗好吃的炸醬麵。”

 一個細節是,當紀舒說要帶對方去吃燴麵時,對方的第一反應是:

 “你只要別笑話我就行。”

 但紀舒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誰笑話你啊?”

 在這個年輕人過往的人生中,他更多經歷的時刻,都是被評判,被嘲弄,被無視。

 但這一次沒有,他只是被看見,被尊重,被理解。

 這不僅僅是一個年輕人想要的。

 這是每一個普通人都想要的。

 截止點金傳媒推流前,紀舒切片下的評論越來越多。

 “16歲中專退學以後,18歲再上中專算晚嗎?”

 “我八月份失業躺平到現在,對自己的未來真的很迷茫,怎麼辦?”

 “24歲的護士,16小時的夜班一個接一個,頭髮都快掉完了,想辭職又不敢,覺得人生毫無意義.”

 即便紀舒已經無暇一條一條回應,留言還在每分每秒地增加。

 在這個時代,人們需要一個出口。

 情緒的出口,煩惱的出口,被看見的出口。

 紀舒是一個出口,但不是唯一的出口。

 上漲的數據背後,是一種洶湧的迫切。

 其實紀舒在大多數的時候,用語甚至有些毒舌,聊起來頗有一針見血的感覺。

 乍看起來,這像是一盆又一盆的涼水,在澆滅幻想。

 但細細琢磨,其實每個來直播間的人,並不期待有人來助長自己的幻想。

 他們早就認清,能握在手裡的東西是有限的。

 他們早己下定決定,要放棄那個跳一跳才能夠到的果實。

 他們早就在無數次的困頓中說服自己,要看清腳下,收回妄想。

 要記住遠方的甘泉,救不了眼下的近火。

 連麥接通的一刻,拷問內心的一刻,對女主播敞開心扉的一刻,他們就知道。

 自己不是來做夢的。

 生活是如此艱難和不可控,人的歲月漸長,憂慮漸多。

 在發達的互聯網上,每個人遲早意識到即便去到遠處,人生也不會有驚天逆轉。

 但他們仍在心懷善意,努力生活。

 彎腰種好自己的麥子,吃一碗炸醬麵,再去期盼南方的暖冬。

 推一本朋友的書:每當林立文有新的緋聞傳出,世界各地的男人都會捶胸頓足的發出吶喊:“造,又給他禍害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