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超時空要塞:NEXUS OR4-EP5:復活(20)(第2頁)

 或許是舒勒運氣不錯,在他剛剛準備下令後撤時,從那巨大的人形怪物內部猛然鑽出的黑色光圈迅速地追趕上了外側的白色光圈。兩個光圈似乎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隨後同時消失不見。這詭異的一幕讓研究飛船內目睹了全過程的眾人目瞪口呆,誰也不知道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舒勒正好需要一個鼓舞手下的機會,“這說明frontier船團的歌聲作戰起到作用了!趕快給我繼續聯繫frontier船團……也要聯繫馬林准將,再過不久我們就會需要他的協助了。”

 真正讓人們意識到轉折點似乎到來的不是兩個光圈的抵消,也不是如同惡魔的低語一般縈繞在腦海中的聲音的削弱,而是附近有著血紅色外殼的伐折羅竟然奇蹟般地又一次變回了綠色。不僅如此,當一名本來被精神失常的士兵打翻在地並做好了被鏈鋸所殺的準備的士兵驚訝地發現他的拋下了鏈鋸、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自己的雙手時,劫後餘生的士兵連忙逃開並大聲宣佈v型細菌感染者正在恢復正常。

 只要能正常戰鬥的士兵比例佔據優勢,新統合軍艦隊就能迅速恢復正常運作、重新投入到對敵人的攻勢之中。他們為了這場戰爭而傾注了太多的心血,又費盡心思地將罵名轉移給通用銀河,若是不能奪取伐折羅母星,一切將前功盡棄。這顆行星上或許擁有超過人類過去開採的折躍水晶產量總和的豐富資源,也許會推動以折躍水晶為核心的相關技術進入另一個飛躍時代。

 而勝利不會屬於那些必須被刻意遺忘的人們。

 金·卡比洛夫中將在接到了舒勒和馬林准將的報告後,下達了一條堪稱賭博的命令。一旦各艦隊能夠繼續參戰,則要優先使用最具殺傷力的主炮攻擊那個巨大的人形怪物、爭取將其一次性殲滅。他們還不想讓自己未來的家園受到汙染和無法逆轉的破壞,反應彈和次元彈顯然不該在這種場合下投入使用。

 左思右想,舒勒放棄了把麥克尼爾的情況告知這些將軍們的打算。那隻會讓他們的處境變得更糟。

 “我知道你在聽著,李林。”他一個人獨自留在角落裡自言自語著,“如果你敢刻意讓麥克尼爾出了意外……也許我們沒有任何辦法來報復你,但我想你應該明白賽馬突然闖出賽道並把洋洋得意地吃著蔬菜沙拉的觀眾弄得滿嘴塵土、打攪了他們幾天甚至一個月的興致,也不失為一種反抗。”

 現在,埃貢·舒勒所能做的,居然只剩下祈禱了。這不是他第一次面臨著類似的局面,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他不會承認自己的思維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響,只會再一次哀嘆眼界和認知限制了他所能預見的未來。

 而邁克爾·麥克尼爾則會說,聽見禱告的又不一定是舒勒心裡所想象出的那個神。

 他行走在鋪滿了一層不明灰白色物質的地面上,向著中央位置的龐然大物靠近。長達數百米的軀體如今被從薄紅體內噴湧而出的不明灰白色物質化作了一個巨大而臃腫的球形,像極了宮廷貴族的長裙。

 在這被完全覆蓋的球形的頂端,是原本叫做薄紅或是zero的生物。麥克尼爾用這個詞來形容她,是因為薄紅現在的樣子無論如何看起來也不像是人類。六對相較小巧的軀體而言顯得多餘的巨大白色羽翼向上伸展,佔據了大廳的約一半高度。如果這便是她的身體上多出的唯一一種零件,也許麥克尼爾還會放心許多,但那些沿著灰白色球形外殼向下爬行的黑色觸鬚讓他只覺得這是某種難以名狀的異形怪物。

 他自嘲地笑了笑,重新從破碎的作戰服外側較為光化的鏡面中審視著自己,發覺他並沒有理由去稱呼現在的薄紅為異形怪物,因為他自己的形象也和怪物相差無幾。如今的麥克尼爾變成了一個幾乎透明的灰白色人影,只有軀體關節處的金色圓環還能讓別人勉強確定他的身形。更讓他倍感不適的則是背後多出的新零件,他可不覺得自己長著狀似蝴蝶的灰黑色半透明翅膀是什麼很雅觀的事情。

 無窮無盡的狂怒充斥著他的軀體和精神,要讓他取得能夠改寫一切悲劇的力量。邁克爾·麥克尼爾無數次地聽過那些吸毒的癮君子描述精神上的愉悅,其中有人形容自己彷彿能夠將整個世界踩在腳下。過去他並不理解那種體驗,並且一概地將其稱為不值得同情的癮君子的胡言亂語和自暴自棄。當他真正擁有了同樣的微妙體驗後,也許他該重新找個機會好好地審視一下那些嚴重地摧殘人類的精神並導致思維錯亂的藥物——更加地敵視它們。

 “恭喜您讓我有幸觀賞本來沒打算看到的一出好戲。”麥克尼爾聽到背後傳來了拍手的聲音,“先別忙著指責我的過失,這過失應該是您的責任。您有過很多機會,而您總是在該果斷的時候遲疑,在該遲疑的時候果斷。”

 “你把薄紅送到這個世界上,但她沒有按照你預測的軌跡前行,而是打算自己走出一條新路。”麥克尼爾冷眼旁觀著緩步走到他前方的李林,“我聽說喜歡操控他人命運的魔鬼會因為某人跳出了命運的約束而產生了一種被褻瀆和冒犯的殺意,也許就像我不想見螞蟻時會用熔化的金屬液把螞蟻窩鑄造成一個鋁錠一樣。”

 “……您錯誤地用人類的思維來揣測我的意圖,真是遺憾。”李林的聲音永遠是那麼的空洞而飄忽不定,“看著承受了一切苦難和惡意,卻並不墮落也不違心地自我麻醉,而是既詛咒著世界又真心地熱愛著醜陋的一切的人們不斷地掙扎,實在是對於你們而言至高無上的美學。”他伸出一隻手,指著前方的龐然大物,“……幸好您還有一個充當英雄的機會,去做您該做的事情吧。”

 邁克爾·麥克尼爾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轉過身,將後背朝向薄紅,而直面著面無表情的李林。

 “你對我們隱瞞的東西太多了,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