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1:合流(4)(第2頁)
對執勤工作完全不上心的軍官們很快給老式遊艇讓出了一條通道,白色的遊艇載著它的乘客們們一路向前,接近那座很容易令人聯想到一切同和平時代的繁榮相關的美好概念的城市。
這不是麥克尼爾記憶中的新加坡,不是他印象中任何一個時代的新加坡,也不是任何一個平行世界裡的新加坡。以城市中央位置猛然地突兀凹陷下去的低矮建築群作為分界線,被無數醒目而刺眼的全息投影覆蓋的城市分成了階梯分明的不同部分,每個部分之間竟然建立起了規模宏偉、高度堪比摩天大樓的隔離牆。鋪天蓋地的紅色背景或是紅色字體的警告把看不慣這種標語的伯頓弄得頭暈眼花。
鄰近港口,巡邏的魚雷艇變少了,這使得遊艇總算有了一些自由活動的空間。碼頭邊上,成千上萬荷槍實彈的士兵看守著船隻和裡外兩側躁動不安的平民,那些不時地從人群頭頂飛過的無人機和地面上被固定好的機槍炮塔每時每刻都在警示著某些試圖違反規矩的危險人物。
“咱們的運氣是不是用光了?”跟著麥克尼爾一起下樓的伯頓謹慎地抓著扶手,“在緬甸的時候差點被槍斃,到了這裡又碰上兵變。”
“軍閥嘛,做出什麼事情都不會讓我奇怪的。”麥克尼爾想起了那些無人機,“讓他們使用這些高科技武器恐怕只會帶來更多的慘劇。”
麥克尼爾和遊艇上的其他乘客剛離開,一群士兵就迫不及待地衝了進去。他擔心地朝著遊艇的位置看了看,又暫時說服自己別那麼杞人憂天。如果這些士兵由於貪婪或是其他原因而把盧塔甘達的遊艇拆得七零八落,戴斯蒙德·盧塔甘達會頭一個把那些人的腦袋擰下來。
理論上,他們只需要等待士兵的檢查工作完成即可,也許盧塔甘達還需要給遊艇補充一些物資。不過,眼下附近的情況堪稱徹底混亂,連那些高聲喊叫著訓斥下屬的軍官都不一定能有效地維持秩序。因此,在踏上碼頭後不久,盧塔甘達便立即決定前去尋找信得過的盟友幫他們儘快脫離此地。
麥克尼爾和伯頓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在碼頭附近打轉。他們猜測這些隔離牆是用來劃分城市內不同身份的人居住的地區的,此處碼頭恰好不在外側,這讓他們幸運地免於目睹某些不堪入目的場景。四面八方的全息投影都在驕傲地向這座城市的居民甚至是全東盟的公民宣佈發生在城市裡的重大歷史性事件。
“老兄,你不是想知道我說的藍區城市是什麼模樣嗎?”麥克尼爾指著流光溢彩的辦公樓下方手腳並用地爬行著的乞丐和流浪漢,“這就是。”
“……見鬼,那隔離牆是不是也符合它的特徵?”伯頓以他豐富的想象力找出了雙方之間的共性。
“沒錯。”麥克尼爾回頭看著街道左側的圍牆,“只不過,藍區的城市通常不會在內部建造額外的隔離牆。如果出現了那種情況……大概是為了防止居民的叛亂吧。”
“喂,假如gdi糊塗到了在城市內部設置隔離牆的程度,縱使出現了居民叛亂,難道那不是下令建造隔離牆的人自己引起的嗎?”伯頓煩躁地跺著腳,“……哎呀,本來想在這裡找個機會賺錢,現在看來是徹底沒戲了。”
除了士兵之外,街道上還有許多穿著統一褐色制服的人員協助軍人維持秩序。他們沒有攜帶槍械,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用來防身的短棍。偶爾有一些戴著紅色貝雷帽的軍官有說有笑地從附近的街道旁路過,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勝利後的喜悅。
儘管城市內部不乏標誌著破敗跡象的現象,能夠覆蓋大半個城市的全息投影終歸證明負責完善和建造基礎設施的工程師、市政管理人員一度認真負責地完成了他們的任務。現在,這些幾乎全方位環繞著麥克尼爾的全息投影中,一半在為市民標註當前可通行的道路,另一半在播放導致今天這種局面出現的大人物們窮盡文采構思出的聲明。
兩張全息投影圖像浮現在麥克尼爾眼前,上面還打上了大大的紅色叉號。這兩位都戴著眼鏡也都謝頂的中年男子就是東盟的現任總統和總理——準確地說,是在今天也就是2114年1月28日凌晨三點鐘之前——他們如今已經淪為了軍隊的階下囚。
“……關於國會議員的資格審查也將立即進行,為了確保這些除了行賄和受賄之外一無所知的蛀蟲不會逃脫法律的制裁,本屆國會將就此解散……”
同樣戴著紅色貝雷帽、紅底領章上標著三顆銀星的東盟軍將軍唾沫橫飛地宣讀著軍人們擬定的宣言。
“合眾國是肯定回不去了,那地方現在成了地理名詞。”麥克尼爾用手邊的彩色紙片從街邊幾乎要關門的超市裡買了兩瓶可樂,遞給伯頓一瓶,“所以咱們這一次是要……對付他們?”
“不像是,在瞭解前因後果之前,我覺得咱們應該先避免被捲入衝突中。”伯頓連連搖頭,“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還是隨時能被他們殺掉的小人物。”
“……即日起,為著恢復被過去十幾年來無數無能官僚踐踏的法律的尊嚴,為著切實保障公民的權利、復興亞洲諸民族,非法的《東盟憲法》也將中止。以《再生組織令》為依據,由國家重建最高會議負責制定代表公民的新法律。”那名東盟軍將領還在長篇大論地宣讀他們的綱領,“下面,請國家重建最高會議議長韓處安上將發表講話!”
伯頓提議先去買手機,他有理由認為22世紀的智能手機更好用一些,但他的想法被麥克尼爾無情地駁回了。在他們擺脫四處奔波的不穩定生存環境之前,給別人一個用於追蹤自己的工具顯然會帶來麻煩。於是,他們借用了葉真的手機來搜索信息,這能使得他們看上去不至於那麼無知。
“……這個連頭髮都全白的傢伙居然還不到五十歲?”伯頓大吃一驚,反覆對比著網絡上的新聞記錄和正在發表講話的韓處安的形象,“他是怎麼把頭髮弄成全白的?”
“……至少他還有頭髮。”麥克尼爾不知為何而立即變得沮喪起來,“我五十歲的時候……哦,第三次泰伯利亞戰爭快要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