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1:合流(8)(第2頁)

 博尚打著哈欠,準備回到旁邊的房間裡睡覺。當他的右手摸到門把手時,彼得·伯頓抓著他的衣領,讓他回到客廳裡繼續和麥克尼爾一起構思方案。維持西比拉系統正常運作的基礎設施確實沒有完全建成,但已有的設施卻足以讓所有試圖在馬尼拉市區內發起惡意攻擊的人員暴露無遺。不過,支持學者內部不同派系的民兵武裝之間的械鬥似乎不會引起警報。

 時針指向了凌晨四點,一直蹲在沙發前的麥克尼爾忽然跳了起來。

 “我想到了。”他擦了擦眼瞼下方的黑眼圈,“而且這是個很穩妥的計劃……來,我們先把上午的工作完成。”

 凌晨五點左右,邁克爾·麥克尼爾開著他的貨車出發了。他在韓國工作時有著很多凌晨爬起來開車的經驗,只是現在他必須強制憑藉意志力來維持意識清醒。興亞會和血盟團雖然在馬尼拉受到敵視,其擁有的勢力仍然足以讓他們偷偷摸摸地從港口運輸軍火。這些違規行為不會觸發任何警報,只要在相關機構內工作的興亞會臥底還沒有暴露身份,學者們就不會意識到有人正在他們的之下堂而皇之地壯大軍事實力。

 這也是麥克尼爾尋找島田真司的計劃不可能對血盟團公開的原因:他正要利用這項交易來提供掩護。

 “拉米羅啊,我是麥克尼爾。”把貨車開到港口之後,麥克尼爾徑直給其中一名僱員撥打了電話,“嗯……昨天晚上我沒睡好,剛才強行打起精神開車到港口,結果現在有點頭疼……就是這樣,沒辦法啦。大家都是掙著只夠勉強吃飽的錢,沒區別的。”

 無論名為曼努埃爾·拉米羅(manuelramilo)的僱員是誰的臥底,又或者乾脆不是任何一方的臥底,麥克尼爾願意把對方將事情搞砸的可能性預估得更高一些。餐廳僱員之中有人是血盟團的臥底,但麥克尼爾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而這些人同樣不知道麥克尼爾已經真的倒向了血盟團。況且,以往這項工作都是由博尚或麥克尼爾親自督促完成,讓一個從未處理過類似事項的新手來辦,那隻會讓他更快地陷入絕境。

 但是,已經自作聰明地預設了一個星期的界限的麥克尼爾卻未能料到這一次從貨船裡被搬出來的不是軍事物資而是喬裝打扮的士兵。

 給港口埋好了定時炸彈之後,麥克尼爾緊接著又聯繫了另一名僱員。他對這位僱員解釋說,自己要去跟呂宋中央大學的桑松教授聊聊預訂酒宴的事情。這件事非同小可,除了同樣幾乎一夜沒閤眼的伯頓留在餐館打理日常事務外,迪迪埃·博尚也跟隨麥克尼爾同行。

 “……你的計劃呢?”直到那名僱員開著貨車來接他們時,博尚還是不太理解麥克尼爾的想法。

 “就是這個。”麥克尼爾從口袋裡拿出了安眠藥,“劣質產品,據說常常讓使用者半夜驚醒。”

 “……我還以為是更有效的東西。”博尚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相信我,西比拉系統沒有辦法檢測睡著的人或是死人的。”麥克尼爾估算著一路上花費的時間,“就是不知道桑松教授會不會配合我們了。為了保密,我可沒提前通知他……他對此是完全不知情的。”

 “你給我聽好了,如果我睜眼之後發現眼前是一群警察或者是那些黑衣民兵……”博尚一面向開車過來的僱員招手,一面小聲提醒麥克尼爾,“……那我以後就不想聽你的計劃了。”

 “伯頓以前也是這麼想的,博尚將軍。”

 號稱能夠隨時隨地靠著高超的投機本領點石成金的伯頓毫不吝惜地將更高比例的收益用於支付僱員的工資,這讓僱員們一直對這三位不是亞洲人的老闆感到相當滿意。至於桑松教授,雖然他目前在馬尼拉的名聲不太好,但僱員們都更希望看到自己的餐館發展得更好,這樣他們也能拿到更多的薪水。

 大學城附近的警衛照例攔下了貨車,並打開貨車車廂進行檢視,卻只看到兩個呼呼大睡的青年男子躺在兩個箱子上。盡職盡責的警衛們透過箱子的半透明外殼隱約辨認出裡面裝著一些宣傳海報。

 “真是倒黴。”其中一名警衛被突如其來的警報聲弄得十分煩躁,“……你們進去吧。”

 “發生什麼了?”同樣因為兩個老闆都在後面酣睡而驚訝的僱員不想叫醒他們,“是新的火災嗎?”

 “不,聽說是造紙廠因為拖欠工資而被包圍了……碼頭那邊也有險情。”

 就在僱員思考著如果麥克尼爾和博尚到了桑松教授面前時還在睡覺又該怎麼辦的時候,心事重重地走在去給學生上課的路上的桑松教授接到了伯頓的電話。

 “您好,桑松教授,我是彼得·伯頓。”伯頓把擦桌子的毛巾丟給旁邊的僱員,自己鑽進了小房間裡,免得他們的通話被其他人聽見,“從我們到馬尼拉之後,您幫了我們這麼多——麥克尼爾打算請您和我們一起吃一頓飯,他到中午的時候會在隔壁的呂宋理工大學等著您。”

 “……為什麼不來我們這邊?”桑松教授一頭霧水。

 “怕被打啊。”伯頓半真半假地用一副又驚又怒的口吻說道。

 “唉,太不像話了。”桑松教授立即明白了伯頓的擔憂,“好吧,去那裡的路程還不算遠。”

 他結束了通話,心裡仍然惦記著那些學生。學者不僅要鑽研學術,更要負責教育出新一代青年,讓時代的潮流不斷地向前推進。這是桑松的意願,而他現在離這個目標越來越遠。以立場的名義無視真相或是以尋找真相的名義罔顧立場的人太多了,從事自然科學研究的學者們尚且能夠暫時保持中立,而所有從事社會科學研究的專家們都逃不過被迫表態或是主動表態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