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3:圍剿(7)(第3頁)
因此,早在對擴張後的餐館進行重新裝修時,彼得·伯頓便提出了一項大膽的建議——給外側玻璃加裝通電後的單向透光功能,是否解除這項功能則由食客們決定。
雖然餐館有著為東盟的非亞洲人遮風擋雨的名頭,代替老闆們管理餐館的職業經理人和服務人員分外害怕這些躲到餐館裡騙吃騙喝。興亞會控制東盟後,一方面盡力利用非亞洲人之中的優秀人才,另一方面想盡辦法排擠那些窮困潦倒的難民。2114年下半年,國家重建最高會議宣佈在全東盟範圍內禁止露宿街頭,這種行為將被定義為犯罪。消息一出,黑人和白人們都炸了鍋,因為這項新規定簡直打在他們的七寸上。
不僅如此,據說露宿街頭的犯罪行為一旦被查獲,犯罪嫌疑人將被送往中南半島的施工隊參加偉大的跨中南半島基礎設施工程建設項目。許多有幸從北方逃回來的受害者辛酸地回憶了這不堪回首的日子,想盡辦法降低成本的施工隊根本不在乎工人的死活。
“如果他們又要住在這裡,我們一定得把他們趕走。”舒勒聽到後方的侍者們憤怒地說道。
以舒勒和島田真司這兩個在商業上完全是外行的局外人的視角來看,麥克尼爾開設的餐館能在主要人員長期不參與經營的情況下依舊盈利,全是得益於博尚的周旋。迪迪埃·博尚在經商方面的本事比不上腦子裡裝滿了奇思妙想的伯頓,只不過他有著遠勝於伯頓的統籌規劃能力,並且能夠讓伯頓的構思發揮出更好的效果。可惜就算是目光長遠的博尚也沒意識到他們的餐館會成為無家可歸的難民的臨時定居點。
“……我聽說歐美的快餐店喜歡給窮人提供庇護所。”島田真司不緊不慢地擦了擦嘴,準備結賬,但他看到了那些很可能和餐館服務人員發生衝突的新食客,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要我說,麥克尼爾既然聲稱敵人用接力式的犯罪逃避我們的追查,我們也應該用接力式的追擊以避免受到他們的直接反撲。能委託和暗示別人去做的事,儘量不要由我們親自完成。”
果然不出所料,進入餐館的幾名白人激烈地和出面前來維持秩序的餐館經理討論著合作事宜。其中一名白人男子向餐館經理解釋說,現如今住在近似貧民窟的區域的難民都在尋找能夠接收他們的場所,不然血盟團民兵會盡其所能地抓走這些違反了規定的難民。此外,他們還請求這家以前協助他們收留難民的餐館墊付資金用來購買服裝,不然那些穿不起衣服的難民同樣會由於違反法律而被抓走。
眼看著雙方之間的爭論越來越激烈,懼怕受到波及的舒勒率先提議馬上離開。當他們邁出餐館時,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博尚什麼時候把麥克尼爾的餐館變成慈善機構了?”舒勒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他希望用這種方式蒐集更多的情報、維持和其他非亞洲人組織之間的關係。”島田真司回頭望著那些白人,“……這也可能是他最終招來殺身之禍的原因。”
臨走之前,島田真司沒忘記向路邊的市民詢問那些白人的身份。從市民們的口中,他得知那些白人是主要由俄羅斯人組成的的成員。比起其他在東盟只能東躲西藏的非亞洲人,俄羅斯人一直試圖團結起來共同應對挑戰,包括結成一個統一的結社組織、聯絡長期定居在日本的其他同胞以獲得支援。僅以最近的表現來看,他們做得不錯,成為了少數能在東盟保住體面的群體之一。
“這麼說,那個傳言是真的了。”島田真司忽然怔住了,他和舒勒閒庭信步地走在新加坡的大街上,絲毫不擔心身邊那些低下頭行色匆匆地趕路的市民們會聽到他們所說的話,“我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存在什麼你無法涉足的領域。”
“維持香巴拉浮島的正常運轉需要巨大的電力資源,一般的供電方式毫無意義……這座新首都的能源供應設施如果位於岸上,就等同把它的命脈放在了危險中。所以,我從最開始就相信東盟在秘密嘗試建造核電站。連你都對我為什麼訂立了推動核聚變技術發展的計劃卻執著於研發無人機感到好奇,現在我可以回答你了:是為了讓我獲得足夠的重視。要讓興亞會相信我已經被他們綁在了同一輛戰車上,只能跟著他們一同前進、後退、撞得粉碎。”
島田真司沒有笑,他想到了自己的人生,想到了更多的日本人的人生。在帝國的霸業征途中,普通人沒有做出選擇的機會,他們唯一的存在價值就是被投入火爐、成為燃料。島田真司或許是幸運的,他手中掌握著的籌碼和秘密使得他逃避了和普通人一樣的命運……而他從來不會也不該為此感到半分自責。
“你真是讓我有些嫉妒,舒勒教授。”他輕輕地說著,“你的天賦,你的狡猾……他們說你是繼愛因斯坦之後另一個能代表整整一個時代的家喻戶曉的名字。”
“……難道您想說的是,倘若只比我年長了不到20歲的您能夠成功地活到21世紀,那個人就應該是您而不是我嗎?”
“不,你誤會了。”島田真司戴上了眼鏡,重新變回了溫和的大動物形象,“……你沒有意識到嗎?你從來都不會真的跟隨那輛停不下來的戰車一起被撞碎。但我……我沒有這麼幸運。也許島田真司已經死在了1982年,只是又過了十幾年才被真正埋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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