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5:共榮(2)(第2頁)

 敵人越是低調,麥克尼爾越是認為這些人有著天大的陰謀。此時此刻,就連因共和護國聯盟的宿怨而被他一度視為首要敵人的自由南洋聯軍都變得和藹可親了,他甚至不介意拉攏自由南洋聯軍對付鍾復明集團。自由南洋聯軍敢正大光明地發動叛亂、武力對抗興亞會,從來不屑於隱瞞其主張,這是鍾復明所竭力迴避的。興亞會恐懼自由南洋聯軍傳播其主張,卻從來不擔心鍾復明宣傳其思想。

 車子穿過貫穿了老谷市的小河,來到了另一側。他的目的地是老谷市的另一所高中,也就是不和教育處共用一棟辦公大樓的那所。跟教育處共用大樓的那所高中的情況基本處於阿卜杜拉·巴希爾的直接控制下,就算偶爾出現了意外,也能被迅速擺平。麥克尼爾此前從來沒有造訪過另一所高中,之前他在游擊隊裡抓到的學生游擊隊員多半也是出自巴希爾的臥榻之側。

 麥克尼爾的專用翻譯和實際上的辦公秘書阿南達等候在附近的一所建築設計院辦公樓外,他見到麥克尼爾到來,連忙殷勤地跑來迎接。

 “鋼鐵廠的事情還沒解決呢……”麥克尼爾自言自語著,隨即決定優先把眼前的新事故平息,“你剛才說,咱們指定的行業代表候選人在這附近遇刺了……怎麼回事?”

 “是在做宣傳工作的時候突然被襲擊,沒人能預料到。”阿南達馬上聲明自己不應該為此負責,他甚至只能算是恰好路過,“……最近的事故確實有點多。”

 事故一多,麥克尼爾甚至分不清哪些是真實存在的衝突引起的、哪些又是敵人暗中策劃的。他可以為了省事而一概地將所有事故歸結為敵人的陰謀,但那樣只會讓他和本地居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疏遠。最理想的方案是將每一個事故的善後處理工作變為反敗為勝的良機,這也只是僅存在於理論中的可能性,實際上他們在大部分意外事故中連及時止損都做不到。

 所謂行業代表,建立在以喬貝託·桑松為首的興亞會革新派大力提倡的行業委員會的基礎上。自認為繼承了興亞會創始人古國一教授的理想的桑松在自己的著作中闡述了他對議會的新構想,將行業代表的存在作為實現不同有機構成體協作的重要前提。

 早在2115年興亞會宣佈東盟重開議會選舉時,桑松就堅決地駁回了興亞會的主要軍事將領關於選舉產生的眾議院要對任命產生的參議院負責的提議,甚至要求設立以9個主要行業為核心的行業委員會徹底架空參議院。由於興亞會的革新派在力量上不佔優勢,韓處安沒有全部接受桑松的想法,但卻決定將已經在國家重建最高會議內出現行業代表推廣到全東盟,所包括的行業也擴大到了28個。

 儘管行業代表中不乏像鍾復明這樣以特殊方法混入其中的敗類、變相地為買賣議員名額提供了渠道,麥克尼爾卻對此持積極態度。在他看來,如果全部議員都是直接選出,勢必會在東盟仍不穩定的時候讓一部分野心家登上舞臺,而真正代表東盟各行各業公民利益的行業代表擠佔的份額則能夠維持過渡階段的平穩。因此,老谷縣籌備年初的補選工作時,麥克尼爾和當地的一些官員共同擬定了一個推薦名單,準備將名單上的人作為可信的盟友推到臺前。

 事件之間存在內在的聯繫,對行業代表候選人的襲擊不是一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的行動。

 “阿南達,你說襲擊者是附近的學生,是嗎?”麥克尼爾感到有些詫異,“這裡的學生還真是活躍,又是參加游擊隊,又是襲擊行業代表,難道他們不用上學嗎?”

 “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在乎上學的機會,況且……我就屬於沒完成學業的人,麥克尼爾先生。”阿南達啞然失笑,“如果您想要趁著這個機會爭取信任,我覺得這事沒什麼希望。年輕人的各種觀點總是很不穩定,就算他們今天會因為您說了幾句話就轉而支持您,明天搞不好又會因為類似的理由而倒戈。”

 “老弟,如果咱們因為自己的疏忽或者懶惰,從而將本來能夠正常地工作、展現自我價值的下一代年輕人推向了叛軍,那實在是一種恥辱。”麥克尼爾和他一起在附近的街道上轉圈,不出所料地發現附近張貼的海報也沒能逃過一劫。整個老谷縣沒人能全天候地監視本地居民的一舉一動,在這隔三差五就停電的縣城裡,市民們想做點偷偷摸摸地表達不滿的事情實在是太容易了。

 時間快到中午了,在附近工作的人們大概正趕著去吃午飯,只有負責封鎖現場的警察還忙碌著。新加坡的警察肯定會抱怨他們的工作繁多得讓人喘不過氣,那他們真應該來老谷縣視察一番,因為可憐的老谷縣警察局連人手都湊不齊。這時候,警察們也想著趕快去休息,無奈他們仍有工作在身,沒有逃跑的理由。

 麥克尼爾和旁邊的警察打了招呼,不顧阿南達的勸阻,打開揚聲器衝著附近目瞪口呆的市民們喊著:

 “公民們,聽我說!”他指著前方5米遠處的一灘血跡,“今天上午,就在這個地方,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襲擊事件。一個還未成年的學生,拿著刀子去試圖刺殺一位受人尊敬的行業代表候選人……我不想說什麼責備兇手的話,而且我有理由認為這不是兇手的本意、不是他自己形成的想法。”

 不管怎麼說,麥克尼爾的縣議員身份是通過正規選舉贏下的(競選花費忽略不計),他還不至於在短短一年內徹底丟掉本地人的支持,尤其是那些因麥克尼爾引來了新的商人投資才擁有新工作的市民,他們很願意到麥克尼爾的辦公室裡去找他談談生活上的不便,而麥克尼爾每一次都會認真地傾聽這些人的意見。附近忙著趕路的市民們沒有在乎麥克尼爾的演說,但聚集起來聽麥克尼爾講話的人們沒有表現出憤怒或是不耐煩的情緒。他們或許將麥克尼爾的表演當成了餐前的助興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