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5:共榮(3)

 or5-ep5:共榮(3)

 倘若麥克尼爾願意將他在東盟的生活經歷寫成自傳,他會更願意將筆墨放在那些快樂的日子裡,即便是最痛苦的生活中也有片刻的歡樂值得歌頌。況且,他在東盟的生活實屬條件優厚,遠遠談不上處境惡劣。且不說與真正生活在貧窮中的貧民,哪怕是和一般市民相比,他既有充足的個人時間又不用為生計發愁,可謂過著許多市民夢寐以求的生活。正因為他始終認清了自己的日子從客觀上來說還算好過的現實,每當他嘗試著做出影響他人命運的決定時,總會再三地慎重。

 他偶爾會因為被氣得神志不清而做出出格的舉動,那也只是偶然事件。一旦他意識到額外地懲罰別人不能帶來任何好處,他便會停止用無意義的暴力填補內心的空缺。在他和敵人對抗的過程中,感性總有暫時佔上風的時候,而麥克尼爾需要的是讓理性最終獲勝。

 就他自己在老谷縣的工作狀況而言,麥克尼爾不敢給出什麼好評,但他意外地發現老谷縣的發展情況在整個東盟中竟然算得上是恢復秩序的模範縣。這是他又一次前往新加坡辦公時從其他同事口中得到的消息,而一些瞭解內情的人則將其歸功於麥克尼爾的努力。畢竟,老谷縣的特殊之處在於它從未依靠東盟軍維持秩序,這無疑向東盟各地展示了用和平方式逐漸擺脫戰亂影響的可能性。

 作為東盟國家憲兵司令官桑松的秘書,麥克尼爾幾乎每一次來到新加坡時都會接手一些任務。自2115年9月興亞會與鍾復明集團決裂之後,他還額外擔負起了對東盟的國家憲兵們進行審查的工作。桑松當時對麥克尼爾說,儘管國家憲兵們被要求絕對效忠東盟而不是其他某種理念,但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這些思維終究會干擾決策的公正性;麥克尼爾則不然,他是個局外人,能夠擺脫興亞會或是的影響來獨立地判斷問題的本質。

 東盟國家憲兵隊的審查一天比一天嚴格,以前興亞會或許還能容忍類似這樣的盟友的擅自行動,現在他們則不可能允許受他們控制的武裝力量中有任何人效忠於其他組織。新近加入國家憲兵隊的新兵們以及即將擔任新職務的國家憲兵軍官、士官的個人情況普遍受到了地毯式的篩查,審查人員恨不能把每個人的生活規律挖出來進行分析以判斷其中是否存在潛在的敵人。

 擺在麥克尼爾面前的就是這樣一份正式的報告單:以測定出的犯罪係數作為基準,評定國家憲兵們的發展預期。作為重要參考依據的還包括每個人平時的言行,那些有著較為安全的犯罪係數但行為可疑的傢伙也會因此被降低評價。此外,發表攻擊興亞會的言論則會直接導致此人被判定為不受歡迎者。

 “如果這些人被認為不可靠,那麼負責招收新兵的人為什麼還要允許他們加入國家憲兵隊呢?”麥克尼爾吸著鼻子,他南下新加坡的路上有點感冒,“……假如在國家憲兵隊這種機構工作的經歷會讓犯罪係數明顯升高,以後還會有誰願意承擔著人生報銷的風險來對付潛伏在東盟內部的敵人?”

 “所以,我們正在推行新的療養措施。”旁邊的一名國家憲兵忙不迭地向坐在辦公桌旁的麥克尼爾解釋,“為了避免長期執行危險任務使得一部分國家憲兵的精神狀態出現問題,即便是精銳部隊的成員也要輪換作戰。療養中心設立在香巴拉浮島那邊。”

 “哦,這倒是不錯。”麥克尼爾點了點頭,他聽說過島田真司推行的療養方案,並且憑著直覺認為那更近似一種較為安全的洗腦手段而不是真正的正規醫療方法,“每次我來這裡的時候你們都能弄出一些新花樣。好,我對這份報告沒什麼意見,你們按原樣上交就行。下午不是有一個實戰訓練項目嗎?咱們去看一看。”

 國家憲兵隊的訓練不是用無聊的訓練場地而是要用實戰來完成——真刀真槍地對抗東盟各地那些以暴力手段反抗興亞會的武裝組織,尤其是被認為仍然保持著活力的。每次都會有新兵在類似的訓練項目中死亡,為此國家憲兵隊支付了不少撫卹金,好在受韓處安青睞的國家憲兵隊不必為資金髮愁。

 陪同麥克尼爾的這名國家憲兵叫克里什納·坎西爾,是國家憲兵隊作戰支援部隊的成員之一。麥克尼爾很樂意和這些年輕的國家憲兵們談談工作和生活的各個方面,即便是捍衛著東盟安全的鋼鐵戰士也應當是擁有個人生活的完整的人而不是隻具備工具性的殺人機器。很不巧,桑松今天去香巴拉浮島開會了,於是麥克尼爾自行幫桑松處理了一部分工作並決定前去充當為新兵們保駕護航的可靠前輩。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辦公室,向著辦公樓下方的停車場前進。

 “坎西爾先生,你打算在退役之後從事什麼工作?”麥克尼爾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退役?”來自爪哇島的男青年愣了一陣,“不,我參加了預備士官考試……這份工作很不錯,我還不打算轉行。”

 “那可不容易……”麥克尼爾笑著搖了搖頭,“這工作聽起來威風,實則隨時隨地面臨著危險。叛軍還好說,他們只是在農村地區進行遊擊戰……可是你看看那些青衣人,那些,整天尋找著在城市裡攻擊平民製造慘案的機會。唉,鍾復明是死了,他的同夥卻還活躍著呢。”

 “您說的鐘復明是指用這個名字以行業代表身份出現在國家重建最高會議的那個人嗎?”

 麥克尼爾吸了吸鼻子,煩躁地抱怨道:

 “還能是誰呢?他就像個隱形人,只有這個名字和這個身份,以及他允許我們瞭解的最近所從事過的工作……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為人知。好在他已經死了,我們也不必為此繼續發愁。咱們都是國家憲兵隊的人,我也不介意跟你多說幾句:讓鍾復明和他那些同夥接近了東盟的最高權力,本身就是一種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