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東京食屍鬼:血之宴 OR7-EP4:布拉吉尼(20)(第2頁)

    “迪努,你說為什麼總局要規定以消滅食屍鬼為理由而無視公民生命安全的行為屬於犯罪呢?”

    “……為了民意?”

    “為了穩定。”

    說罷,佩特雷斯庫從身旁的樓梯下樓離開,留下傑萊裡一個人獨自站在辦公室外的走廊窗戶旁思考人生。

    有些事,是隻能用時間的積澱去領悟的。即便佩特雷斯庫直截了當地把自己的經驗告訴傑萊裡,那個來自農村的年輕人大概還是要走過同樣的彎路才會相信經驗的正確性,而佩特雷斯庫當然希望看到自己的經驗其實已經落伍了、不適用了。他孑然一身,又無牽無掛,像個真正的工具一樣兢兢業業地在自己的崗位上服務了幾十年,成為了讓每一名羅馬尼亞探員都敬重的業界前輩。這樣的生活究竟是不是他想要的,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別人更不能代替他回答。

    夏日的陽光炙烤著大地,又一個難熬的夏天到來了:胖子和患上某些皮膚病的市民大概會同意的。金色的光芒照耀著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即便是那些照不到的角落的黑暗也因此被驅散了不少。然而,不安的氣氛仍在醞釀,許多市民有生以來頭一次從新聞報道中發現食屍鬼的威脅離自己如此之近。他們盼望著那些專門對付食屍鬼的戰鬥專家能夠迅速恢復北方的秩序、還自己一個和平安寧的生活,但終日出生入死的羅馬尼亞探員們又何嘗不是呢?

    “慢點吃。”戴著眼鏡的島田真司和藹地對病床上的揚內斯庫說道,他每一次都能見到這個食屍鬼商人狼吞虎嚥地吃著飯菜的誇張樣子,“恢復得還算不錯,我想您大概下半年就可以出院了——還是要定期來做檢查才行,不排除復發的可能性。”

    列奧尼達·揚內斯庫沒理睬島田真司,只顧埋頭吃飯。通過島田真司的基因療法,揚內斯庫部分地恢復了正常人的飲食能力,在那之後他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美食愛好者。似乎是怕好不容易得來的正常味覺轉瞬即逝一般,揚內斯庫不會放過每一個暴飲暴食的機會,他甚至會在吃飽後強迫自己吐出來(這是食屍鬼在被迫進食人類食物後的拿手絕活之一)再繼續吃。見識過他那副吃相的麥克尼爾開玩笑說,不如把揚內斯庫送去給博尚當專業美食鑑賞大師,到時候博尚也能因此而獲得一個減肥的機會。

    “他實在是有些胖了,又忙得走不開。”提到博尚的體型時,麥克尼爾也有些擔憂,“我最近叫他把餐廳託管給別人……這樣他就可以去北方鍛鍊一下了。”

    “跟你說,胖人的威脅性會降低……一般意義上。”島田真司隨口胡謅著,“你可以把他喂得更胖一些,我不介意。”

    “喂,太胖了是一種病,太瘦也是。”麥克尼爾大驚小怪地望著島田真司,“他自己管不住吃飯的嘴,我得替他管著。”

    “我還以為您要說,這是他的自由,您管不著。”島田真司吃完了碗裡的麵條,用餐巾擦了擦嘴就走開了,“……你放心吧,帕克這裡有我照顧。”

    島田真司還從來沒意識到他有養豬的天賦。日後要是麥克尼爾問起來,他不介意對著麥克尼爾信仰的那個上帝發誓說,自己只是當初給博尚做了幾個心理暗示以免博尚惹麻煩而已,誰能想得到效果好得出奇呢?迪迪埃·博尚大概直到現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是所有人都對近似心靈控制的力量有著天生的免疫力。然而,從來不會受到影響的麥克尼爾又為何曾經屢屢精神失常呢?這始終是島田真司內心的重大未解之謎。

    面前的揚內斯庫還在大吃大喝,估計看監控視頻的憲兵這時候也已經忍不住去偷偷吃些點心了吧。人類的身體有著許多島田真司終生都難以解釋的奧妙,他成功地讓揚內斯庫的身體將rC細胞視為了需要消滅的外來入侵物,而失去這些rC細胞並不會讓揚內斯庫出現生命危險。失去了作為食屍鬼的體魄後,揚內斯庫獲得的將會是全新的人生、堂堂正正地抬起頭來做人的機會。雖然還沒有做反向研究的機會,島田真司相信他可以用類似的手段把人類變成食屍鬼,再把食屍鬼變成人類,那時食屍鬼只會是一種特殊的身份而已。

    意猶未盡地把餐盤放在一邊的揚內斯庫抬起頭,他不禁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是錯覺嗎?剛剛他分明從島田真司那和煦的笑容中看到了一絲不和諧。是那雙眼睛,像了無生氣的玻璃珠一樣靜靜地擺在那裡、對準他,比監視器更像監視器。還沒等他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島田真司又遞來一個餐盤,笑著鼓勵揚內斯庫繼續吃下去。

    “這都是我專門請人為您訂做的特殊菜餚。”島田真司滿臉堆笑,“既然您的身體狀況已經快恢復正常了,我們也該繼續談談生意上的合作事宜了。您看,在這方面取得了進展後,我們可以拓展業務、把那些從事高危工種的特殊群體納入到我們的治療範疇內。”他調整著嘴角的弧度,讓他的笑容從每一個方向看上去都是那麼完美無缺,“公眾,已經接受了我們、認可治療【食屍鬼病】的合理性。那麼,我們很快就可以將全新的rC細胞療法用於拯救更多的病人了。”

    “先等一等。”揚內斯庫打斷了島田真司的話,他住院多時但經商的思維還未曾怠惰,“咱們其實是賠本的,而且我的很多合作伙伴都說這個項目並無暴利可圖。醫療器械公司,製藥企業……他們等著我們從患者身上拿錢呢,可是大部分患者窮得一貧如洗,病人就算把自己賣給我們都還不清醫療費。像我這樣的……患者,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

    “沒錯,這只是一次試探,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面呢。”島田真司意識到自己忽視了這一點,不過他仍有信心說服揚內斯庫,“你看,那些從事高危工種的人們肯定出不起這筆錢,但他們的老闆就未必了。當僱員帶來的潛在利益超過了成本之後,他們的選擇也是顯而易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