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河川 作品

櫻花大戰:蒼翠餘燼 OR8B-EP2:棕櫚樹下(18)(第2頁)

    假如聯邦軍試圖在城市內製造種種事故,埋伏在聖保羅的間諜和臥底就是最方便的工具。幾個月以來,起義軍一直試圖將城市內的敵方情報網絡連根拔起,他們確實在搜捕過程中抓獲了一些間諜,但敵人的反應和一些事後看起來很蹊蹺的細節卻證明聯邦軍仍然能夠從聖保羅得到那些機密情報。抓間諜是其他人的工作,那不在島田真司的負責範圍內,他只需要讓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自己在認真工作就行了。

    惡魔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通常都會給附近的起義軍士兵帶來難以想象的損失。許多起義軍指揮官認為惡魔是聯邦軍召喚出來的,並試圖蒐集些證據,然而直到帕拉伊巴河谷戰役結束之後,頻繁在交戰過程中受到惡魔襲擊的起義軍也沒能發現能夠證明聯邦軍制造或召喚出了惡魔的直接證據。對相關事件的記錄被起義軍保存在聖保羅的檔案庫中,如今的島田真司可以隨意地查閱它們。

    這其中也許存在什麼規律,也許什麼規律都沒有。返回了防空洞的島田真司繼續研究自己帶回的資料,他先總結了惡魔出現的地點,並輕而易舉地發現這些超自然怪物都出現在城市內。當然,他暫時無法排除敵人可以在荒野上召喚惡魔的可能性,只要有相應的案例出現,他就得根據實際情況靈活地調整自己的結論和對策。

    敵人選擇在城市中召喚惡魔的原因是多種多樣的。一方面,城市環境相對比較隱蔽一些,即便敵人佈置了一些用於召喚惡魔的儀式,起義軍也往往不能快速地發現;相比之下,跑到荒野上大張旗鼓地弄些鬼畫符般的行為藝術,大概會馬上吸引起義軍的注意力。

    “……況且,攻擊平民會更加動搖起義軍的抵抗意志。”島田真司喃喃自語著。頭頂的照明燈搖晃了幾下,些許塵土掉在他的肩上,這一切都沒能引起他的注意力,“不,他們本來應該用最直截了當的方式來威脅起義軍的領袖們。”

    至少在島田真司看來,最高效的辦法是讓指揮戰爭的領袖們直接感受到死亡迫在眉睫的那一刻。這比其他任何方法都更能說服領袖們變得熱愛和平,畢竟躲在安全的後方掩體中指揮戰爭的他們不必親自面對戰爭帶來的風險。至於那些願意承擔同等程度的風險甚至願意和平民共存亡的領袖,島田真司沒見過幾個,他也不覺得聯邦軍或起義軍之中有這樣百年難遇的英雄。

    這麼簡單的道理,聯邦軍沒理由不知道。那麼,敵人明明有無數個機會對起義軍的指揮機構實施斬首行動(或乾脆通過大範圍的無差別打擊將其連著許多軍事目標一同消滅)卻遲遲沒有動手的理由便呼之欲出了。整合運動在用他們認為正確的方式爭取【長久的勝利】、【徹底的勝利】,得到一場即便若干年後整合運動失勢時也無人敢於質疑的勝利。

    他決定先試探一下。島田真司找來幾名警察,讓他們關注城市內的幾處街區,尤其是要注意除了軍人之外的可疑出入人員。居住在那些地段的市民不是躲進了地下室,就是跑到了新修建的臨時防空洞中,再無居民的街道上有任何閒雜人等都十分引人注目。他不指望這些警察能幫他發現什麼,甚至不指望警察們能忠實地按照他的吩咐去辦事,這些人沒有半路上跑掉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尊重了。

    12月7日晚上,試圖返回地面的島田真司因為敵人的新一輪轟炸而被迫撤回了防空洞中。他嘗試著聯絡被他委派到地表的警察們,但電話始終沒有接通。判斷電話線大概已經被炸斷的島田真司決心親自出去看看,他回到角落裡,安靜地等待著轟炸結束的那一刻。

    防空洞裡響起了不少哭喊聲,有兒童的,也有不少成年人的。這些此起彼伏的哭鬧聲讓試圖靜下心來思考的島田真司心神不寧,他端著手中的文件夾,強迫自己繼續閱讀這些潦草的葡萄牙語文字記錄。目前為止,起義軍唯一成功地破解了聯邦軍召喚惡魔的作戰計劃的案例還是麥克尼爾告訴他的,那時自稱沉迷神秘學的尼克斯·斯塔弗羅斯誤打誤撞地破壞了敵人準備的儀式並反過來讓惡魔出現在錯誤的地點從而給正在後撤中的聯邦軍帶來了沉重打擊。

    惡魔不會自動識別【敵我】,這是毋庸置疑的。或者說,在惡魔的觀念之中(假如它們還有這個概念),全部的人類都是敵人。這從每次惡魔出現時聯邦軍的分佈狀況之中可以窺得一二,聯邦軍顯然並不打算讓自己的士兵冒著被無差別攻擊人類的惡魔襲擊的風險。不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聯邦軍又怎能保證每一次都避開那些怪物呢?

    真讓人頭疼,島田真司想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市民們驚慌失措的哭喊聲反而沒那麼讓他心煩意亂了,反倒是那些過去未能解決的問題仍然困擾著他。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聯邦軍既然偷偷摸摸地僱傭魔法師召喚惡魔來對付起義軍,這其中一定有些普通軍人瞭解詳情。島田真司用來控制掌握了超能力的【超人】們的方法很多,但他還沒有操控魔法師的經驗,因此他也無法分析清楚聯邦軍指揮那群魔法師的具體方式。十幾年前的法軍倒是很有經驗,可惜靠的是強制徵兵以及用原本效忠於軍隊的魔法師四處搜捕可疑人員這種今日已經不大可能再起作用的老辦法。

    轟炸似乎停下了,但島田真司還不急於出去。他合上手中的文件夾,仍然保持安靜,直到負責維持秩序的憲兵把外面的消息告訴他們時,他才不緊不慢地收拾好東西、向著出口走去。東倒西歪的市民們也互相攙扶著離開,但只有島田真司一個人的臉上還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每一個見到這笑臉的市民都不由自主地為他讓出了一條道路、生怕那幾乎可以和厄運相提並論的笑容附著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