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陳淼：八大鹽商沒有存在的必要
天色漸沉。
陳淼返回鹽務衙門，旋即徑直朝著林如海的廂房而去，推門而入，便瞧見林如海與黛玉父女兩人。
“林家妹子也在，怎麼不多歇歇。”
黛玉換了身有一襲有梅花竹葉的白色長裙，與先前的憔悴相比，倒是添了幾分清新淡雅，聞得陳淼之言，一泓清水的明眸的閃了閃，起身道：“小妹睡了一會兒，精神好了不少，閒著無事，便過來看望爹爹。”
陳淼聞言心下了然，對於黛玉這長年被寄養在外祖母家的女兒，最是缺乏父愛，如今回了家，自是黏著自家爹爹。
安然的落座下來，陳淼毫不避諱的說道：“林御史，白家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不過白家還給了本王一份驚喜，他們交出了各家鹽商販賣私鹽的賬本名目。”
林如海心下一動，凝眸看了一眼陳淼，詢問道：“那殿下打算如何處置。”
他在巡鹽御史的位置上多年，自是知曉鹽商們都是互相勾結，若是白家交出了證據，那揚州境內，甚至於兩淮之地的老牌鹽商都脫不了干係。
一旁，黛玉那雙秋水明眸打量著自家爹爹與陳淼，皙白的臉頰上浮上一抹糾結之色。
按理來說，爹爹與殿下在談論正事，她應該主動告退，但瞧著兩人旁若無人的，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陳淼可沒有在意小黛玉的心緒，抬眸看著林如海一臉正色的模樣，反問道：“林御史以為當如何處置？”
林如海思索幾許，說道：“下官以為，只誅首惡即可，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陳淼聞言點了點頭，道：“林御史所言與本王不謀而合，本王也是這個意思，聽說鹽商有八大家，既然白家沒了，其餘的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若是全按律法辦事，那牽連的人數以萬計，影響甚大，即便陳淼有永康帝授予的便宜行事之權，也不好做下此等大事。
而且兩淮之地內不僅僅是鹽商販賣私鹽，真要打擊根本就打擊不完，只要將這些搞壟斷的大頭給折了，一來起到震懾的作用，方便“票法”的推行，二來八大鹽商都是鉅富，抄家充盈國庫，一舉兩得。
林如海聞言心下一緩，他還真怕這位端王殿下頭鐵，由著喜好胡來，真要是壓不住了，便是他這個親王都要難免受到牽連。
面對這位端王殿下，不僅僅是親戚之誼，更有對自己的救命之恩，他也不想見陳淼因此事受到牽連。
陳淼沉吟一聲，轉而說道：“不過也不能便宜他們，得讓他們將販賣私鹽的稅收補齊。”
不株連歸不株連，但也不能視若無睹，不讓他們出出血，這群人就不知道疼。
實話實說，陳淼其實還是想來個乾脆，但有一句話說得好，法不責眾，兩淮的市場就是這麼糟糕，不好一次性收拾。
“嗯，殿下言之有理。”林如海點了點頭，附和了一聲。
有他們販賣私鹽的罪證，再加上處置八大鹽商的手段，那些人不敢不從，若是不從，那就讓他們從便是。
陳淼斜睨了林如海一眼，挑眉道：“林御史躺了一月有餘，想來精神飽滿，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這林如海藉著裝病之由，完全沒出過屋子，反倒是陳淼一個親王四處奔波，接下來的事情他可沒心情理會。
而且陳淼只是巡查鹽務，他可以整頓一番，但絕不能插手過深，由林如海這個巡鹽御史去做最為合適。
林如海聞言，面容上帶著幾許尷尬，顯然也聽出了陳淼的言外之意，當即便拱手道：“下官明白，殿下放心，接下來的事情下官會處理妥當。”
其實他悶在府裡也是無趣的很，早就想出去辦差了，身上幹勁滿滿。
陳淼點了點頭，說道：“嗯，本王帶來的錦衣衛你可以隨意調遣，儘快把事情辦妥。”
“多謝殿下。”
林如海也知道光憑几百鹽兵有些捉襟見肘，能讓這些精銳的錦衣衛幫襯，於他而言反倒是好事，沒必要推辭。
陳淼見狀也不多言，側眸看了一眼垂著螓首的黛玉，心中略微沉吟幾許，忽而道：“林御史，白家那邊本王答應了放他們一家老小。”
林如海聞言心下顫動，明白陳淼話中的意思，面色不由的暗淡幾許，悵然道：“下官明白，想來敏兒也不會牽連旁人。”
從白家交出賬目，林如海就知道定是陳淼與白家有什麼協議，現在看來就是白家用賬目換一家老小的平安。
黛玉芳心一顫，兩彎罥煙眉下，那雙秋水明眸微微瞪圓了來，聲音中帶著幾許急迫的詢問道：“爹爹，這與孃親有和干係。”
本來黛玉是不好插嘴，但瞧著自家爹爹這悵然的模樣，又提及了自己早逝的孃親，她怎麼又能忍得住。
林如海面色複雜，嘴唇闔動幾許，嘆氣道：“玉兒，沒什麼，你不用多問。”
他倒是忘了玉兒還在。
陳淼撇了撇嘴，說道：“林御史，林家妹子既是你的女兒，本王覺得這事你沒必要瞞住，她有知情的權利。”
實話實說，陳淼明白林如海的意思，無非就是覺得黛玉尚小，沒必要讓其知曉母親早逝的真相，但陳淼卻不敢苟同。
做女兒的有權利知曉母親的真相，一個謊言，那就得用無數的謊言來瞞。
林如海凝眸看著黛玉，眉宇間滿是憐愛之色，有心告知，但又說不出口，輕嘆一聲後，便默然不語。
黛玉見狀，心知自家孃親那有什麼隱秘，見爹爹說不出口，不由的將眸光放在陳淼身上，那雙晶瑩的眸子沁著一層水霧，眉眼間似是帶著一抹祈求之色。
陳淼也不隱瞞，當即將賈敏以及黛玉那個小弟之死的緣由毫無保留的灌輸給了黛玉。
黛玉聽後之後，芳心劇顫，她萬萬沒想到孃親和小弟是被人所害，就連爹爹都險些慘死在他們手中。
一時之間，黛玉悲從心來，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皙白的臉頰滑落，轉眼竟哭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