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接雪看花人
景利咀嚼著郎中的話,但此時的她想不到喬一和,即便這個人就在眼前,即便這個人抱著她找醫生,揹著她找客棧,照顧她大半夜,她毫無觸動。
從昨晚醒來到現在,她一直掛心的是還沒能和楊駸聯繫上:手機一直關機,發出的信息如泥牛入海。
是出了什麼事還是真的不想再和自己聯繫。即便要絕交也應該有一場割袍斷義,她走的時候明明有話說。
以往,她回到家會第一時間打來電話。這一次,一天了,一個回應都沒有。她這一年來佔盡了楊駸便宜,事事依順,處處照顧。
她也有對楊駸好,但從未像她對待自己那般體貼入心。那個人好像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她甚至比自己對自身的需求更瞭如指掌。想喝的想吃的,沒有等景利開口就已奉上。
曾經也不知好歹地推開過她,也問過同樣的問題:這個人對自己好到極致,到底圖啥?翻來覆去在自身也找不出有他人可圖之處,這使得景利很不安。被迫接受著這種好,感覺自己負債累累,越陷越深。
“被迫”,怎麼就是“被迫”了,狼心狗肺的東西,你不是已經怡然自得享受其間了嗎?心中雖時有不安,但來日方長。總會發現她所圖的,她想要的,自己能給的,到時連本帶利一併還她。
一個人不會無端對另一個人好,只是直到此刻,景利都沒有找到那個端由。她想償還,卻再沒有機會了。
客棧邊梨花一樹,風過處,瓣瓣紛紛飄落,亦如那晚的霏霏雨雪。留下接雪看花人,不見匆匆紅塵客。
解曉歌已經在梨花樹下等著了。她家在離客棧半里地的山坳裡。門前芍藥滿蹊,紅的白的紫的黃的,千朵萬朵壓枝低。
竹籬笆圍成的一方小院,花木成畦。景利撫弄著花草向曉歌稱讚道:“你家還真是別緻,這些都是你弄的吧。”
“我這麼一個粗人,哪能弄這些,我哥說亂栽花竹養風煙,這些都是他弄的。”
“你哥說?你還真會往你哥臉上貼金。你都誇讚了你哥一早上了。”
“真是他說的。”曉歌當然不知道這是王安石的詩句,他哥說出口的就是他哥說的。
“好好好,就當他說過。幸好之前我對你哥略有耳聞,不然我怕是要傾心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