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互不相讓
程府書房事件之後，顧靖琛徹底看清了自己的內心。而蘇染染中毒的那段日子，更是讓他明白，自己已經徹底喜歡上了這個表面沒心沒肺，實則蒲草般堅韌的女子。
雖然細算起來，他們相識並沒有多久，但是緣分真的很奇妙，把兩個毫不相干的人綁定在一起，再分不開。
人和人相交，總會留下痕跡。
很深很深的痕跡。
此時，蘇染染躺在地上，面色如紙，唇色如灰。恐懼與心疼，相互交織，不停不停地撩撥著他。
自打母妃死了之後，這麼多年來，顧靖琛儘量不得罪任何一方，收斂所有真實情緒，極少爆發怒火。
而此刻，他不想再忍耐。
眼角餘光掃過只剩一半的木臺殘骸，顧靖琛的怒焰直接燒向了高高在上的太后。
“既然是宮裡舉辦宴會，地點還放在了御花園的荷花池邊，各家夫人小姐中，必然有不會水的，那麼內務府就有義務保證她們的安全，提前做好所有防範工作。
“如今木臺無故崩塌，已經有人掉下花池，滿院子的侍衛奴才，居然直到我來，都一個個傻站在這裡，彷彿這件事情和他們沒有關係。奴才們固然要罰，太后娘娘身為後宮之主，見過大風大浪，為何不開口加派人手？
“本王的妻子在水下生死未卜，太后娘娘卻不見半點焦急，本王是不是可以認為，這就是一場有意為之的謀殺！”
“放肆！”
太后氣得臉都紅了，胸/口不斷起伏。
在場的還有不少嬪妃和宮人，這顧靖琛當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她留了，話都放到明面上，一句緊逼一句！
太后臉色極差，也顧不上表面和平，保養得宜的臉此時因為氣惱，全都皺在了一起。
“淳王，即便你是王爺，先皇子嗣，但仔細論起來，君是君，臣是臣，你身為臣子，內宮之事，怎敢幹預？
“今天這件事，根本就是一個意外，木臺坍塌，是因為年久失修，誰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有隱情，哀家自會徹查清楚。你如此出言不遜，自作主張，簡直放肆！”
他簡直反了，為了個女人，這樣不成體統！
太后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剛剛下水救蘇染染，水進了腦子，所以才講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
顧靖琛沒有理她，直接掠過，轉而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皇上。
“既然太后娘娘說，我是臣子，那麼敢問皇上，臣妻在宮中出事，臣是不是有這個權利追究責任？”
皇上略一沉吟，鄭重的點點頭：“有。”
顧靖琛和太后兩個人不對付，他要多支持才是，鬧的越大越好，最好能撕下老太婆這張偽善的面具。
更何況，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他有充分的理由支持顧靖琛，哪怕太后不悅，他也一點不擔心。
太后聽到這話，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
好好好，一個兩個的，竟然都聯合起來忤逆她！
太后的慈祥再也裝不下去，冷哼道：“好啊，你口口聲聲說，要追究責任，那你究竟要追究誰的責任？你一直把話頭對準哀家，你是想說，這一切都是哀家的責任不成？還是想說，哀家把你的妻子推到池子裡去了？”
芳嬤嬤見場面變得不可控，趕緊打圓場。
“淳王爺，少說兩句吧。太后娘娘年紀大了，實在動不得這樣大的氣，哪怕是為了孝心，也別再說了。此事說到底，不過就是一場意外而已，並沒有誰故意要害淳王妃，您千萬別多想了。
“太后娘娘打從雲臺山回來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好，這次為了操持及笄禮的事情，更是忙得幾天幾夜沒有閤眼，莫說別人了，饒是奴婢看了都心疼。”
顧靖琛冷冷地看了眼芳嬤嬤。
“你算什麼東西。主子們說話，什麼時候有你插嘴的份了？身為太后身邊的掌事嬤嬤，這點規矩都不知道嗎？”
芳嬤嬤被他一瞪，不敢再說話了。
“淳王連哀家身邊的嬤嬤都不放過，當真是見一個說一個，她不過就是想從中調和，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說句難聽話，淳王現在當真像一條瘋狗，見誰都咬。”
這便是說顧靖琛失了皇家的體面。
顧靖琛聽得想笑。
體面？
不過就是壓制人的手段罷了。
他直直地看向太后，寒聲問：“太后一直堅稱，今天的事只是一場意外，那麼，如果不是意外，當如何？”
太后的心倏地一緊。
說實話，今天的顧靖琛確實有些反常，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每句話都咄咄逼人，而且氣勢十足。
她一開始以為顧靖琛只是目睹太監要將蘇染染滅口，所以急火攻心，才沒有分寸，於是和稀泥，想要把這件事情扭轉成顧靖琛關心則亂，為愛發瘋。
但……
倘若他真的知道些什麼，甚至拿出證據來，屆時被動的，可就是自己了。到時候，自己前面所有的狡辯，都將變成笑話，她才是真的顏面掃地。
但是怎麼可能呢！
他是下了朝之後趕來的，全程沒有在場，包括下去救了蘇染染，火速又帶人上來，根本沒有時間……
電光石火間，太后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人。
剛剛一直跟在蘇染染身邊的婢女呢？
就在太后惴惴不安之時，潛入水中多時的周思雲終於浮出水面，動作利索地上了岸，
她手中還拿著一捆繩子，繩子像是在水中已經浸泡多時，顏色完全變了，吸飽了水分，軟軟塌塌，又極具韌勁。
太后的眉心狠狠一跳。
這群該死的奴才！
不過是一個瘦弱女子蘇染染，用得著這麼多人一同追捕嗎！
下水這麼久，竟然也不知道把尾巴收收乾淨，白白將證據交到對手的手裡，真真是氣煞她也！
太后不知道，蘇染染雖然看著瘦弱，但是在水下時，就像是一尾靈活的魚，極難抓捕。
幾個太監光是抓她就耗費了不少時間和力氣，後來侍衛們也跳下水，人一多，他們更不敢去收走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