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總結局8
入夜,上京依舊戒嚴,城門處被官兵御林軍堵了個水洩不通,城牆上的官兵依舊銳利的掃視著下方。
而厚重的城門下,正屹立著幾個人中龍鳳的男子,黑夜的月色落下,幾人周身蒙上了一層陰影,猶如林中的巨獸,壓抑而又窒息。
周遭的將領冷不丁的瞧上一眼,只覺被冰刺了般,寒冷而又刺骨,皆不由狼狽移開,不敢再瞧。
成昆與趙副將以及凌瑞三人倒是有心想勸自家主子休息一下,可卻誰都沒那個膽子。
其實他們到現在也弄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夫人王妃她們不知道什麼時候相識,且竟然一起出逃離開了。
“你說,這究竟是什麼事?”
“誰說的清啊。”
趙副將暗自嘀咕了一句,可凌瑞又怎麼說得清呢,他也不知道。
明明這幾年雪蓮姑娘和大人過的和和美美,兩人從來沒有鬧過紅臉,也沒有拌過嘴,只要她想要的,大人都會給他蒐羅來。
因為知道她喜歡看一些天象雜書,哪怕是奉皇命去各地辦事,也總是會擠出時間去各處書院為她蒐集各類天象書。
一直親力親為,從不假於他手。
明明看起來那麼恩愛的兩個人,為什麼會忽然鬧到這種地步呢?
雪蓮姑娘為什麼會突然離開呢?
她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捨嗎?
殷冥也很想知道。
哪怕她不愛他,哪怕她從未對他動過心,可這麼多年,她難道就沒有一絲的心軟嗎?
隱在城門黑暗處的男人氣息壓抑,一雙黑眸彷彿翻滾著滔天巨浪,死死盯著前方空蕩蕩的街道。
而他負在身後的手則夾著十幾根銀針,每一根的尖頭都沾染了南疆秘藥——玉骨散。
只需一根,便可令一人癱軟在地,僵硬到無法動彈。
既然悟不熱她的心,也擋不住她的離開,那他就要徹底困住她。
南疆的初遇也許殘忍,但此時此刻,殷冥卻早已別無他法,即便她恨他,怨他,他也絕不會再心慈手軟。
月色下,指尖的銀針泛著刺骨的寒光。
而城門左側的角落,一襲黑衣的霍錚也隱藏其中,雙眼死死盯著不遠處空蕩的街道。
從了寂大師被請來端陽侯府後,便由端陽侯和那位翰林大人,還有陛下與其周旋,勢必要問出她們的下落。
而霍錚與殷冥則跟著平南王來到了城門。
他們心知,她們能與他們周旋這麼多年,必然身有問題,而她們出現的地方,以及那怪異虛弱的身體便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如果玫瑰等人真的只是如平南王口中所說,只能以遮眼的幻術而矇蔽自身氣息,那麼,在他們封鎖城門後,她們必然來不及離開。
只要堵在這裡,他們總能守到她們。
也許在得知欺騙,背叛的那一刻,霍錚是怨過,恨過的,可在玫瑰真正離開後,他發現即便自己再恨再怨,也是愛她的。
是妖又如何?欺騙他又如何?
既然她先招惹他,讓他愛上了她,那她就別想獨善其身。
這一生,他都不會放她離開。
永遠都不會!
他看了眼隱藏在眾多官兵中的道士們,輪廓分明的臉晦暗不明。
邵盡淵站在城牆上方,一身玄色勁袍的他居高臨下的望著下方的一切,目能所及之處皆銳利非常,猶如當年在西北時的殺伐狠戾。
只是,初時的他是為了殺盡敵軍,而此刻的他,只為抓回自己心愛的女子。
當然,這次抓到後,他必然會親自折斷她的羽翼,想盡辦法取走她那些詭譎莫測的手段,他要她永遠留在他身邊。
邵盡淵眼底劃過一分冷意,攥緊了手中特意從皇宮取出的玄鐵鎖鏈,重重的玄鐵以及刺骨的寒意似乎都在說明這不是凡物。
站在主街一處角落的芍藥望著前方城牆上的人,略顯妖媚的雙眼微眯了眯。
須臾,她看向一旁的幾人,“準備好了嗎?”
鈴蘭玫瑰,雪蓮合歡四人對視一眼,皆點了點頭,“開始吧,姐姐。”
接下來,守在城門下和城門上的官兵都看見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見本是漆黑一片的上京郊外,此刻卻忽然像被打開了一道口子,幽黑的蒼穹落下了一片流光溢彩,照耀了城門外臨東的一處京郊山林,詭譎而又美豔。
“那是什麼!”
“天落神際嗎?”
“怎麼會這樣?”
眾多官兵在看見這一幕後,都不由震驚的開始胡亂猜測,成昆等人也愕然,唯獨殷冥霍錚三人神色一變。
怎麼會?
難道已經出了城,在京郊?
不,也許不在!
可是……若真的在呢?
想起雪蓮曾經看的那些天象雜書,殷冥幽黑的瞳孔暗了又暗,若是真的呢?若她真的跟當年陛下心愛的女子般永遠消失了呢?
殷冥額頭青筋蹦起,整個人壓抑到了極點,而霍錚和邵盡淵也不逞多讓,三人既想去一探究竟,又不敢開城門,生怕中了她們的圈套。
可是,芍藥等人既然敢設下這個圈套,就不怕他們不入,因為他們不敢去賭那萬分之一的機會。
“開城門!”
壓抑沉怒的聲音在夜色下響起。
最終,邵盡淵還是鬆口了。
他賭不起,殷冥與霍錚二人也賭不起。
隨後城牆下近千的官兵被分為五十人一隊,接的非常緊,根本沒有插入的空隙。
可惜,他們永遠不會知道,當他們選擇打開城門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輸了。
藉著官兵整隊之際,幾人早已無聲無息來到了城牆最後的一處偏僻角落,利用一點迷幻法迷惑了最後一隊幾個意志力薄弱的官兵,令他們昏迷了過去。
而她們則利用幻術,改變了自己的容貌,正大光明的跟著一隊官兵走了出去。
雖然知道並不會瞞多長時間,但只要出了城門,便已然足夠了。
果然,城門不過剛剛關閉,城牆上便響起了匆忙的腳步聲,隨即一人趴在城牆上朝下方的人馬喊道,“不好了,王爺,有五人在一處角道昏了過去!”
邵盡淵瞳孔猛地一縮,拽緊韁繩,回頭沉聲怒喝,“全部給本王看緊身側人,一個都不能少!”
殷冥與霍錚也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身後近五百人的官兵,他們不敢眨眼,生怕哪裡漏了人。
此刻,他們心知肚明,這五個女子就在這近五百人的官兵中,可是,他們瞧不見。
“凌瑞!昏迷的五人是誰?!”
“成昆!”
兩道陰沉狠戾的聲音同時響起,守在城內的凌瑞立刻與成昆對視一眼,皆加快速度跑了過去查看。
而也就在這時,城門內忽然響起了陣陣馬蹄聲,疾馳而來。
雪蓮鈴蘭心知不能等了。
不然等他們知道究竟是誰昏迷了,以及城外的援兵到了的話,她們恐怕沒那麼容易走了。
隨即兩人看了眼插在中間與後側的合歡玫瑰芍藥三人,眼神對上的那一瞬間,五人同時撒下了手中的軟筋散。
剎那間,周遭所有相近的官兵先是覺得全身發軟,站不穩,隨後轟然倒塌。
隊伍驀然亂了一瞬,也吸引了殷冥霍錚等人的目光,而雪蓮等人便是趁著這慌亂的一瞬間,再次隱匿身形,悄無聲息離開了隊伍。
“來人!將這裡包圍起來!”邵盡淵瞪大雙眼。
“道士呢?!”霍錚咬牙,“全部都滾過來!”
此時,三人想用盡一切辦法抓到她們。
只可惜,早已來不及了。
也就在這時,眾人發現,郊外山林的流光忽然也消失了。
“沒了!”有人驚呼。
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太巧合了!
濃烈的不甘化成了血腥氣衝擊到了喉間,殷冥眼前一黑,驀然墜下了馬,重重吐出了一口血。
“大人!!”跑到城牆的凌瑞驀然瞪大了雙眼,而其他跟出來的錦衣衛則慌亂地跑上了前想攙扶,可殷冥卻早已被雪蓮永遠拋棄他的恨和痛所包裹,疼得早已沒有了知覺。
他推開了想攙扶他起身的嶽舟,踉蹌地半跪了起來,雙眼赤紅,死死盯著前方昏暗的夜色。
霍錚也不知何時下了馬,胸腔處一陣陣的疼痛感在不停灼燒著他,彷彿如熊熊焰火般,想將他化為灰燼。
黑衣墨髮的他,此刻再也沒有了曾經的沉穩,從容不迫,有的只有滿滿的絕望,那種痛讓他緊緊攥住了手中的馬鞭,骨節根根分明,凸起了青筋,他在顫抖。
跟著出來的成九根本不敢上前。
邵盡淵快瘋了,為什麼,為什麼他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她還是要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
男子淒厲不甘的聲音幾乎響徹整個夜空,聲聲泣血,“這一生,我誓死都不會放過你!”
芍藥離開的腳步微頓,回頭看了一眼。
夜色下,馬上的男人早已沒有了曾經的威風凜凜,有的只有滿滿的瘋狂,那種嗜血病態的氣息幾乎快淹沒了他。
雪蓮與玫瑰也看向了殷冥與霍錚。
他們的痛她們其實能感覺到,因為屬於他們的蛟蛇正在這黑夜下不斷嘶鳴,甚至想將她們拽回來。
望著不斷纏繞在她腰間的蛟蛇,雪蓮有一絲不忍,主人受傷,蛟蛇也會同化,她為它擦去嘴角的血,也不知是在對它說,還是對它真正的主人,“回去吧。”
蛟蛇似乎聽懂了,可卻並沒有放開,依舊纏繞著她,甚至還緊緊咬住她的衣袖。
它的挽留之態顯而易見。
鈴蘭與合歡瞧著三人,皆斂下了眸。
兩人誰都沒有催,只是安靜的等著。
芍藥三人最終還是掙脫開了蛟蛇,準備離開,可也就在這時,身後的城門忽然再次傳來了動靜,有人在喊她們。
“鈴蘭!躲開!”
“合歡!躲開!”
陣陣的馬蹄聲伴隨著嘶鳴,兩道身影在城門後嘶吼,伴隨著絕望的呼喊。
城門外的眾人便發現城牆上不知何時被一大批弓箭手包圍,個個拉緊弓弦,越過城牆下的他們,朝著最前方那條寬闊的路面。
殷冥驀然睜大雙眼,踉蹌的起身,與霍錚幾乎同時大吼,“住手!”
“今日誰敢放箭,本王屠他全族!”
邵盡淵額頭青筋暴起,渾身散發著濃重的煞氣,幾近嗜血,殺氣四溢。
說著,他立刻夾緊馬腹朝前方而去,而殷冥與霍錚也瞬間明白他的想法,幾乎不顧一切地翻身上馬,揮下馬鞭,疾馳跑向前方。
“王爺!!”
“大人!”
“大人!”
這一刻,誰都明白,他們在拿自己的命來賭,只有他們的身份,平南王的身份,當今同母弟弟的身份,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梁廣總督的身份,他們都在賭。
只是殷冥與霍錚是九死一生。
而邵盡淵則無人敢動。
望著出現在射程範圍內的平南王,所有蓄勢待發的弓箭手全部不敢再放箭。
而此時,從得知帝王下令,便縱馬趕來的宋庭嶼謝淮序二人也來到了城牆上,臉色皆慘白的可怕。
了寂大師的嘴,他們並沒有撬開,而帝王的忍耐心似乎也到了極限,所以收到京郊出現流光時,便已然猜到無論是不是計謀,阿淵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必然會開城門。
可若開城門,以那些妖女的手段必然會悄然離開,那他的阿狸怎麼辦?他永遠都找不到她了?
帝王不甘心,他絕不甘心!
所以不久前,他派了弓箭手過來。
當然,他不是想殺了芍藥幾人,只是想抓住她們,遂弓箭全部都不是銀箭,而是異常盾澀的木箭,只是,若運氣不好,自然也會死。
可帝王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必須要抓回一個,他必須要抓回來一個!
只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弟弟。
他也許知道邵盡淵會阻攔,但沒想到這麼瘋狂,會拿自己的命去阻止。
遂這一刻,所有的弓箭手無一人敢放箭。
壓抑而窒息的對峙,玫瑰等人盡收眼底。
“走吧。”
這一刻,不知是誰開的口,五人對視一眼,皆轉身攜手離開了。
遠處夜色漫漫,她們入了京郊西面的一處山林,而身後的一切都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