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劫雷!
江洋盤膝虛坐高空,受盡萬眾矚目。
範籬忍不住嘖嘖稱奇,“這小子究竟練得是何等心法?居然能夠以他人生死,體悟自身大道,難怪當初能夠一夜之間掌握《七幻術》。”
“你們這些混蛋……”
忽然,處在七曜大殿頂部的眾人當中,一聲帶著些許顫音的聲音響起,在這樣靜謐的時刻顯得尤為突兀。
其他人齊齊下意識的轉頭望去,只見竟是簫無忌的獨子簫淼。
簫淼緩緩仰起頭,眸間悲憤無限,“還我父親!”
伴著一聲暴吼,簫淼的身形陡然串空而起,手持一柄湛藍長劍,劍芒所指,赫然是正在全力突破的江洋!
下方眾人見到這一幕,先是一陣驚愕,繼而想到那魔女帶走受了範籬一劍的簫無忌,必然是殺之而後快,也就能夠理解簫淼了。
只是轉念想到他此舉無異於飛蛾撲火枉送性命,又不禁一陣嘆惋。
當然,有多少人存了其他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此時此刻,江洋正處於一種很玄妙的狀態,他閉著雙眼,沒有刻意展開神識,但周遭的一切卻還是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他清楚簫淼正朝著他飛刺而來,甚至於能夠感受到簫淼悲怒至極的情緒,以及一種盲目的衝動的殺意。
但奇異的是,在“看見”這一切的同時,江洋的內心竟是絲毫沒有反應,無喜無悲,無嗔無怒,宛若一汪止水般寧靜。
這一刻,似乎整個世界也安靜了下來,那是一種沒有任何聲音的極度靜謐,簫淼長著嘴,應該是在怒吼,但江洋卻沒有聽到一點聲音。
他此刻就像是一個思維夾雜在混沌與清明中間的客觀存在,彷彿簫淼將要攻擊的軀體,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他絲毫沒有擔心或是其他任何反應,只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平靜的觀望著世間的一切,感受著世間的一切。
這個時候江洋正全力突破,中途不能夠受到任何打擾,但他此刻卻沒有任何能力抵擋簫淼的攻擊,或者說根本沒這個意識。
好在他身邊還有範籬。
事實上也正因為如此,江洋才會如此大膽的在這樣的環境下突破。
簫淼在悲怒之下,突然爆發出來的速度堪稱超常發揮,但在範籬眼裡,實在不夠看。
範籬只是凌空跨前一步,長袖捲起迎面向簫淼拍去,“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轟!
一擊之下,簫淼甚至沒有任何反抗的跡象,就很乾脆的化成隕石,墜落而下!
在場眾人,修為在簫淼之上的,還真不多,是以一見超常發揮的簫淼在範籬面前,都是如此不堪一擊,登時升起無限敬畏之心,一些方才還生出些歹念者,也在這一刻噤若寒蟬,絲毫再提不起險中求富貴的心思。
範籬為江洋護法,要的就是這種絕對震懾的效果,一揮間擊落簫淼,立時氣勢狂飆,自令下方眾人倍感壓迫。
“還有誰想這個時候上來,大可一試!”
範籬狂傲的喝聲剛剛落下,天空之中驟然風起雲湧。
原本朗朗乾坤,竟是在這一刻風雷驟至。
彷彿有個脾氣暴躁的天地掌控者,忽然蠻不講理的發怒,要將這一方生靈屠滅殆盡。
在這一刻,望見這恐怖景象的所有人,都猛地背脊生寒、神魂皆顫,甚至驀然生出一種跪地朝拜的衝動!
這是一種對天地之威的敬畏,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臣服!
“這是……雷劫!”
何沖虛震驚失色,他實在想不通,江洋不過是碎丹結嬰,怎麼就能引動天劫降臨!
饒是走遍天下的範籬,這一刻也是完完全全被震驚的瞠目結舌。
猛地,他想到江洋手中還有一個仙嬰!
“他已經吸收了那個仙嬰吧!以天地之靈孕育己身元嬰,這是違反了天地法則,所以才會以元嬰期的突破引來劫雷之罰嗎?這小子,真是……”
範籬望著依舊平心靜氣,仿若頭頂的萬千氣象都與他沒關係的江洋,已然不知該作何評價。
如果說天道輪迴是一部嚴謹的法典,生老病死都在其中明確標明瞭,那麼一切以肉體凡胎證道求長生的生靈,就是抓住了這部法典的唯一漏洞,或者說,這個唯一的六漏洞,本身就是冥冥之中刻意留下的一線生機。
但這一線生機卻也不是白來的,縱使前面修行路上披荊斬棘,成功渡過無數劫難,天道在最後還是要質問,你有什麼資格跳出天道輪迴。
質問的方式,就是劫雷,所以那些修煉到最後的生靈,才要承受這份堪稱“天罰”的質問。
江洋還沒到那個境界,卻竟然引來劫雷,顯然他是在某個方面強到了變態的地步,所以老天才要質問,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強。
除了範籬與何沖虛,沒有人清楚發生了什麼。
徐天德作為其他眾人中修為最高者,那種敬畏的感覺,最是強烈,他瞳孔已然縮成一點,顫抖著仰望著天空,張了張嘴,卻是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
奇異的是,徐妃瑤明明修為極低,卻竟是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這沒來由忽然凝聚起來的恐怖雷雲,一定與她的江大哥有直接的關係,甚至於沒有任何理由的、自然而然的想到,這一片雷雲,會給她的江大哥帶來平生最大的危機,卻也是他平生最大機遇。
是毀滅還是洗禮,恐怕只在一瞬間就要顯現出來。
徐妃瑤仰望著江洋,眼眶底含著淚光,默默合適雙手,在心中祈禱著:“老天爺,江大哥是個好人,請一定要保佑他平安。”
忽然,好似老天爺真的聽到了徐妃瑤的祈求,九霄之上那片原本雷電交加的恐怖雷雲,竟是倏然平靜下來。
與此同時,下方眾人也立馬感覺到來自於靈魂深處的壓力一空,以至於不約而同的長長吐了口氣。
何沖虛一愣,就像他想不通江洋晉升元嬰期如何會引來劫雷一樣,他現在同樣想不通,為什麼那劫雷又忽然有了偃旗息鼓的架勢。
“難道是這小子突破失敗了?還是……”
範籬擰著眉毛望向蒼穹,似乎在揣測從來沒有人能看透的天意。